雍王带着柳彪一前一后进了金銮殿,厚重的漆木宫门又再次重重的紧紧闭上。
“本王可是与大将军神交已久,如今能得相见,说明咱们之间也是缘分不浅呐。”
高慈祥那苍老的面孔这一笑起来,加上他那略显的声音,倒是让人想起了百姓家里夜里用来唬那孩童、传闻摄人心魄的夜游神一样,真不知道他这之前听说经常留恋勾栏瓦舍之人,是如何跟那些莺莺燕燕纵酒欢歌的。
柳彪听完这话之后,看起来很是惭愧的朝着高慈祥有躬身拱手道:“说来真是惭愧,末将死罪啊!千防万躲,都没有想到那阉人贼子徐亮竟然会趁着我喝醉,夜里到我营中盗走了玉玺逃之夭夭,幸亏我将遗旨贴身藏着,不然也要一并被这腌臜东西偷去了。”
高慈祥面上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是侧着面不着痕迹的跟那身旁的太监对视了一下,然后又快速地收回了目光,
“无妨,这事儿怨不得将军,倒是要怪本王识人眼拙了,将军能把这二十万大军给本王带来,本王已经是感激不尽了。”
说完之后,高慈祥便背过身去,脚下踱着朝前轻轻地走了两步,然后轻声的叹了一口气道:“唉,父王骤然驾鹤西去,现在大夏又是内忧外患之中,不瞒将军说,现在不满我坐这皇位的人可是大有人在啊。”
柳彪抬了抬眼,似乎是听出了高慈祥话里的意思,便显得有些激昂朗声道:“雍王殿下若是有难处,尽管吩咐,我柳彪刀上火海那是在所不辞!”
雍王再次转过身来,堆着笑面应道:“好好好,大将军不愧是本王的心腹之臣!”
然后他顿了顿接着道:“这眼下.......就有那么一桩极为重要的差事,交代给别人本王着实不放心,有心委托于将军,只是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殿下所指的是.......”
“北军!”
“北军?”
高慈祥重重的点了点头,脸色看起来很是凝重道:“这偌大的王京里,现在可是暗藏杀机啊!南军的将领我倒是放心,那都是先皇一手挑选出来的,但是这北军指挥使的位子,我不放心给他人。刚好大将军又是行伍中人,通晓兵家之道,把北军交在你的手上,必然可让本王安枕。”
通晓兵家之道,柳彪自己听着都觉得高慈祥在胡扯,他想不明白为什么这雍王会把北军这么重要的岗位交给自己,
但毕竟高慈祥把话说到这儿了,柳彪觉的与其推三阻四倒显得自己不诚心了,何况这攥着大半个京城的重要岗位,在自己手里总好过假于他人之手。
想到这儿,柳彪故作满脸激动到甚至有些哽咽道:“可是......可是殿下,那北军指挥使如此重要的位置,手里几乎攥着大半个王京,我迄今为止方才第一次见到殿下,殿下就要将此位置受于我手,末将......末将如何敢接啊!”
那站在雍王身后一直都没有说话的内官此时却是笑吟吟的开口了:“大将军,殿下有心拿你当自己人,才会放心的把这紫禁城的命运都交在了你的手上,将军若真是有心从龙,那可就不要再推辞了。”
高慈祥没说话,只是笑着脸朝柳彪点了点头,算是赞同了那太监的说法。
“如此......既如此.......那末将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殿下再造之恩,柳彪没齿难忘,日后定刀上火海不负殿下所托!”
柳彪又再次深深的叩拜在地上,这回甚至大殿里面都能听到他脑门触及青砖的闷叩之声。
“呵呵呵,好好好。”
高慈祥将柳彪从地上扶了起来,道:“大将军一路奔波,想必也是疲乏了,我已经着人安顿好了住处,我看今晚将军就在紫禁城中留宿一晚吧。”
“末将谢殿下厚恩。”
说完之后,柳彪便又朝着高慈祥拱了拱手,然后缓缓后退着转身出了金銮殿。
等到柳彪的身影消失之后,那从头到尾就说过一句话的内官缓步走出了灯影,照面庞看来,是个中年的岁数,等到走上前来仔细一看才瞧见,这太监正是那兰州城北巷之中现身过得那个孙公公!
“你怎么看?”
孙公公脸上轻轻的笑了笑,应高慈祥道:“依老奴看来,此事绝没有那么简单。徐亮这个人我是接触过的,照之前徐亮的密信,他们两个应该是拿到了那玉玺的,按徐亮的性子,能把玉玺和遗旨交给这个柳彪,放在他的营帐之中?这绝不可能!”
高慈祥听完之后也是阴阴的笑了笑,轻声骂了他一句:“老狐狸!”
孙公公到很是恭敬的躬了躬身,恭维道:“殿下想必早就听出端倪来了,不然也不会将那北军指挥使这烫手的山芋丢给他,何必再来取笑老奴呢。”
“没办法啊~”
高慈祥驻足在金銮殿中,静静地打量着那最上面的在金銮宝座,冷冷地说道:“谁让人家势力大,咱们要仰着着人家的鼻息呢。既然这柳彪也是个心怀鬼胎的,就让他去好好恶心恶心皇后好了,吴王已经派人传来了北上的消息,相信没有多久,就能感到京城里来了。”
“吴王?”
孙公公的眉头稍微皱了皱,有些不解地问道:“吴王到底是来帮他那个皇后外甥女儿的,还是来帮殿下的?”
高慈祥那苍老的脸上随着他嘴角微微的上扬,又是平添上了不少深不见底的皱纹,
“帮谁?那就要看我巡盐道外公的盐,够不够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