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崇正忽然驾崩,对于还正在禁足中的皇贵妃和被撤去监国之职的德王来说,可谓是晴天霹雳,之前对于德王即位呼声颇高的大臣个个都像是商量好了一样,缄口不语再不提及此事,就连德王自己也是感受到了深深的危险,连夜离开王京,奔着山西而去。
德王因为不再监国,因而没有再继续住在紫禁城中,而是住在王京的府宅里,所以雍王在崇正驾崩当日忽然宣布九城戒严的时候,虽然布下天罗地网,但是好歹德王经营着十数年,也没有那么容易就被留住的,
只不过高慈勋是跑出去了,他住在宫中的母妃算是彻底被高慈祥给软禁了起来。
但是呢,这雍王做事一向谨慎小心,他就是心里想要除掉这个皇贵妃,也不会自己动手去做这件事,免得落人口舌,
所以那个老尚书才让竹宗臣“好好找个时机、找个由头”,找时机由头干嘛?自然便是将皇贵妃给除掉。
可是竹宗臣何许人也?在成都跟安逸一来二去那都是棋逢对手,活脱脱的老狐狸一只,能不知道他们这帮子人心里所想?
话说得好听,从龙之臣算上自己一功,但是这德王也不是瞎子傻子,他母妃一死,肯定是要借题发挥,以此为名挥师东进,
到时候雍王怎么样才能既做掉了皇贵妃又让德王师出无名?
当然就是把竹宗臣的脑袋拿来顶罪了。
“爹,我觉得这件事儿,女儿倒有个一箭双雕的好办法。”
“哦?说来听听。”竹宗臣忙放下茶盏,一脸正色的问女儿。
“办法就是,咱们得找个枪头。”
竹清怡一脸神秘的朝着父亲挑了挑眉,
“枪头?”
“对,枪头,父亲可知道,那位西北来的兰州威武大将军柳彪,今夜已经进城了?”
竹宗臣饶有兴致地看了自己女儿一眼,“你这丫头,消息都是从哪儿来的?”
竹清怡莞尔一笑,“我不仅知道他今夜进城,还知道这次就他一个人进的城,原本于他一并前来王京的那个司礼监秉笔大太监徐亮,带着玉玺已然是半路失踪了。”
“半路失踪~”
竹宗臣细细的念叨了下这四个字,仔细想了想对竹清怡道:“这个徐亮,我在成都的时候见过他,一只老狐狸。不过这事儿我倒有些不太明白了,他一个太监,难道他还有比跟着柳彪的二十万大军一起来王京更好的去处吗?”
“问题就出在这儿!”
竹清怡挑起她那玉葱般的一根手指,朝着竹宗臣指了指,调笑道:“连父亲这只老老狐狸都不知其意,不正是说明那个徐亮的失踪后可能必并不是像柳彪所说的那样么?虽然我们现在还不知道真相,但是如果我猜得没错,柳彪在撒谎!这个西北来的威武大将军,绝对不是表面上的样子,至少对于雍王来说,他绝对有问题!”
竹宗臣听完女儿的话,沉思了一会儿,方才点点头道:“怪不得雍王把北军指挥使这个烫手的山芋丢给了柳彪,原来是憋着一招驱虎吞狼啊。”
他微微皱了皱眉头,又转而问女儿道:“你觉得,他有没有可能是咱们的人?”
竹清怡一双纤手随意的在腿上的裙摆中,静静的想了想,然后臻首轻摇道:“不知道,不过不管是不是,咱们都可以用他一把,如果他真的是王爷的人,那不也正好带他认个门。”
“呵呵呵,你都要把别人当枪头用了,哪知道他还有没有命认门。”
竹清怡脸上笑得倒是挺甜,“怎么?爹知道我的意思了?”
竹宗臣很是宠溺的看着自己的女儿,笑颜开口道:“你都说我是老老狐狸了,我怎么也不能反应太慢,对不起你这称呼不是?”
竹清怡偏过头,伸出艳红的舌尖舔了舔稍稍有些发干的唇,眼中如深渊古潭,没有一丝波澜,
“爹如何打算?”
竹宗臣端起茶盏,又轻轻的呷了一口,砸吧砸吧嘴道:“先接触一下,可以让贵妃娘娘从他这儿脱身。”
竹清怡听完后,眼底也是掠过一丝精芒,抿着嘴冲她爹翘了翘唇角,“爹,你是不是早就想到了。”
竹宗臣用手里的青瓷茶盖儿轻轻的滤了滤阔开的茶叶,若有所指道:“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哪知道听完这句话,刚刚还一脸甜甜笑意,带着两个小梨涡的竹清怡一下子俏脸就冷了下来,然后“嚯”的一下站起身,看都没看竹宗臣,满脸不悦的丢了句:“爹,我说过多少次了,我喜欢谁,想要嫁给谁,都是我自己的事儿,不用您给我操心。”
说完,头也不回地转身走回了内宅。
“啪~”
竹宗臣把手里的茶盏往桌上一敲,也是本着脸重重的出了口气,
“这丫头,越来越没大没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