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安逸把手里正在写着些什么的狼毫笔往桌案上一丢,也不顾溅的案上信函中到处都是墨点,紧跟着妹妹就朝着柳思意待的大帐的方向跑去,一边还着急的问安欣:“什么时候的事儿?李院判人呢?”
安欣一边紧跟在哥哥的后面,一边只顾摇着臻首道:“今天晨起我打算去帐中探视的时候,看到思意姐已然是已经睁开了眼,要知道从兰州到现在她可是一直昏迷着的。我本来想要赶紧差宁儿来跟你说的,结果哪知道思意姐这睁开眼还没有半盏茶的功夫,就一直在往床下吐着黑血,一大摊一大摊的,李院判也不在帐中,我问了外面的侍卫都不知道他去了哪,我实在是没有办法,只能让宁儿和娟儿在哪先照看着,这就急急忙忙赶来找你了!”
本来在肃水川峡谷干耗了两天光景就耗的安逸心烦意乱的,结果这早晨一起来又听到了柳思意的噩讯,心里更是焦急万分,
而且安逸最担心的就是,这口吐黑血,不是沾染了之前疫病的病症吗?但是当时李全让自己选的时候,自己可是选的用治疗寒热症的方子来治的呀!
现在整个营中唯一能够救柳思意的李全又不知道去了哪儿,安逸担心他别也发现对柳思意用错了方子,害怕安逸迁怒于他,溜之大吉了,
若真要是如此,等到姜尚带着柳思意哪怕是日夜兼程赶回成都的时候,哪里还能有命在?
安逸这边脑子里面光的这头冒着白毛汗了,也没注意看前面,带着妹妹两个人转过营帐迎面就跟金铭尹撞了个满怀!
“哎呦!我说你他妈能不能看着.......呦,逸哥,呵呵,走得太快没看见你,没撞到哪儿吧?”
说实在的,金铭尹这可是一身的甲胄,往安逸素色锦袍上面一怼,是够疼的,胃里都有些翻江倒海的感觉,
不过安逸现在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皱着眉头咧着嘴揉着肚子一把就把金铭尹扯了过来,“去找姜尚,告诉他全营封锁戒严,然后你带着骁骑营的人马去给我找那个院判李全,就是捆也要把他给我捆回来!”
“是,是,明白!”
金铭尹自然心里清楚,当安逸的脸色变成现在这样的时候,他说什么就是什么,照做就完事儿了,千万别多嘴,
他心道八成这院判李全也是倒霉催的,不知道怎么把逸哥恼成这样,带着身后的几个亲兵转身就朝着姜尚那边奔去。
安逸带着妹妹安欣急匆匆地走进柳思意营中的时候,柳思意已经是又沉沉的昏迷了过去,旁边宁儿端着个冒着腾腾热气的铜盆子,周娟儿则坐在床边,用手里的绢帕一点点淘着温水,把柳思意嘴边那黑褐色的血迹细心地擦拭干净。
“怎么样了?”
安逸看着柳思意床前的两大摊黑血,左眼皮是突突地跳了两下。
一旁的宁儿朝着安逸欠了欠身,周娟儿听到他的声音也是抬起头向着他摇了摇,答道:“刚刚起来吐了这两大口血,现在又昏迷过去了。”
安逸的眉头拧的跟个麻花似的,看着床上虚弱的心上人备受病魔的折磨,却是束手无策,这种感觉或许才真是最让人感到煎熬的,
他朝着周娟儿招了招手道:“娟儿,让欣儿接替你,你跟我出来,我有话问你。”
周娟儿轻“嗯”了一声,将手里的绢帕递给了走上前来的安欣,然后跟着安逸的后面走出了营帐之外。
“娟儿,我问你,之前思意到底有没有染过疫病?你上次说的,拿得准吗?”
安逸问的声音也是带着一丝急迫,倒是让周娟儿高高地举起自己右手的三根手指,一脸正色的起誓道:“我周娟儿对天发誓,对伯爷绝没有半句谎言,何况夫人是我的救命恩人,如果她真的染过疫病,我又怎么会隐瞒不报?之前就连赵院使给夫人问脉的时候,也是说夫人并没有任何疫病的迹象。”
安逸觉得自己确实也有点儿太着急了,倒弄得这小姑娘觉得自己怀疑她一样,不由得朝她压了压手,示意她不必赌咒起誓,
“这我都明白,我就是想要确认下思意的病情,你也不要多想了。”
周娟儿倒是没有太过于往心里去,也满是担忧的跟安逸解释道:“但是伯爷你知道的,疫病这东西一旦碰上寒热,根本就让人难以分清,就算是当时赵院使在的时候,没有任何病症的情况下,他也是不敢拍着胸脯保证谁就一定是健康无恙的。”
安逸听完之后半晌才点了点头,当时崇正可是委任他来接受疫病应对事宜的,恐怕这一点他也不是不清楚,如果能够轻而易举的区分病患,那还要当时孟崎他们的骁龙卫干什么?
不过他仍旧像是抱有一丝侥幸的问道:“娟儿,我问你,当时最后在太医院发现疫病和寒热问题的时候,有没有像思意这种........就是,我的意思是纯寒热症的病人,口吐黑血的病症?”
“当时......当时是......”
周娟儿一边嘴里嘟囔着,一边悄悄地用眼眸往安逸阴翳的脸上瞟着,似乎有些不太好开口,
倒是安逸把她这吞吞吐吐的样子看在眼中,朝她摆摆手示意她不必隐瞒,
“没事,你就实话实说。”
“好吧。”
周娟儿点点头,“当时,太医院之中所有在疫病之后接连引发寒热症的病患,最后都是......”
她又抬头小心翼翼地瞄了安逸一眼,
“最后都是无一例外的无治身亡的,最初时候赵院使他们判断寒热症病人是否为纯粹寒热症,就是以是否舌苔发黄,口出黑血为主要依据的。”
此时,安逸听完这话自己都能感受到自己的胸前就像是加了块大石板一样,每一次呼吸似乎都要耗尽全身的力气,
“不过,也不能说只要是口吐黑血就一定是疫病,毕竟这种东西当时赵院使也是说不好的,而且寒热症......”
周娟儿也是注意到了安逸脸色更加的难看,倒开始后悔自己直愣愣的就那么告诉了安逸,她打算再解释些不让情况变得那么糟,或者说不让安逸认为情况已经变得很糟的时候,却被安逸挥手打断了,
“好了娟儿,我心里明白了,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