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堂在不分家。他们家的高堂虽然不着四六,但少说还有十几二十几年好活。找个不省心的,还不得搅得家里日子鸡飞狗跳。
何家婆娘那么能折腾,都没听过他家闹出什么动静。何家大女一准是个软和性子,正适合他家。
怕自家媳妇把事办岔了,又叮嘱道:“你找那姑娘的大嫂问,可别找她后娘啊。”谁知道那婆娘上午装崴脚是巧合,还是想搅合亲事,不能不提防。
陆大嫂听了这话,白了自己男人一眼:“这我能不知道,要你白交待一句?她就是一坨臭狗屎,我巴不得绕着走,还会硬凑上去?”
此时也领会了自己男人非要聘那何家姑娘的用意。一放心就有些口无遮拦:“仔细想想,这门亲也不错,娶家来一准不会扒娘家。”
这话味道就不好了。陆友富瞪她一眼。不过也知道自家媳妇是大咧咧惯了,不是有什么坏心。但也怕被二弟妹听了多心。陆大嫂自知失言,掩住嘴对着男人歉意的笑。
陆家二嫂哪哪都好,就是娘家总需要接济。陆二嫂娘家爹早些年赶集的路上被抓了壮丁。听回来的一起被抓走的人说死在战窝子里了。娘家如今只有一个老娘和一个幼弟。虽说进了陆家门,就是陆家人了。但也不能眼看着寡母幼弟饿死,不闻不问。
陆家对她“扒娘家”的行为也一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夫妻二人躺在床上,陆大嫂喟叹:“你说这些年兵荒马乱的,从日人到老蒋,祸害死多少人命呐,这以后能太平了吧?”陆友富知道她这是提起弟妹家的事,想起前事害怕。帮她抿了一下头发:“以后就太平了,别瞎琢磨了,睡一会吧。”可到底两人都没睡着。
陆家人赶到地里的时候,何家兄妹已经劳作了好一会了。
陆小西是因为大哥没给她明确答复,琢磨怎么说服大哥,没心思休息。何小东是听了小西的话,心底像长了草一样,分家的念头怎么也抑制不住。
再说,白占人便宜让人替自家干活,俩兄妹心里不过意。早早下湖,思量着自己家多干点儿,人家就能少干点儿。
中间歇息,喝水的时候,陆友富看着周围人多,不想开口说结亲的事。周围地在这一片的,都聚到一起闲话。所以不仅是何陆两家的人,还有其他人在。说亲,还是私底下互相通通气,大家都乐意了,心照不宣了,才好宣扬。若一开始就赫赫扬扬的都知道了,成了还好,不成就结了仇了。
只是身后一只手指一会儿捣自己一下,过一会儿再捣自己一下。是背后陆友财在催他大哥。陆友富心里无奈:这是想闹哪样啊?
这个三弟,因为父母不做为,基本是他当儿子一样养大的。那些年又出了那么大一件事儿,所以平日娇惯了一些。所以说孩子不能太宠着,可是已经都这样了还能怎么办?自己惯出来的熊孩子,跪着也得惯下去。陆友富除了能在背后被捣的时候,一遍遍的拍那只作乱的手。脸上还要装出笑容,装出若无其事的跟人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