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何泥墩带着三个孙子在大河堰上被强制劳动。干了一天的活以后累得腰酸背痛的,恨不得倒头就睡。
所以何六斤也没有余力骚扰春草。一家人也没有发现春草偷跑出去。
春草悄悄的溜下院墙,打开门进了屋子。
何大毛没舍得立刻回去,蹲在他时常蹲着的那个角落里。就听到院子里屋门吱呀一声开开后马上关上。
但是没过多久,又是一声开门声。
何大毛疑惑的站起身,攀在墙上往院子里张望。看到何泥墩两口子开门出来,在院子各处检查了一番。还专程推了春草的房门一下,没推开,也没发现异样才回屋去了。
何大毛紧张的手心都是汗。
屋子里,何泥墩躺到床上,对着随后也上了床的老婆子就是一脚。把人踹得一下子倒在床尾的床柱上。
骂骂咧咧道:“你不是说有声音吗,哪里有什么声音?老子累了一天了,晚上都不能让老子安生的睡个觉,我看你都是白天在家闲得,晚上生着法子给老子找麻烦。”
说到火起,又抬脚给了老婆子两脚。
等门外的脚步声远了,春草才离开靠着的房门挪回到床上。蜷缩在床角落里,等到外面安静下来。跳下床就着窗外的月光摸黑翻找了一通。找出一些绣好的鞋垫。
却失望的发现,记不得何大毛缺少的是左脚还是右脚的了。
有些懊恼,自己怎么这样粗心大意呢,连这么重要的事情都没注意。
却不知她自己只是心态变了,之前觉得不重要的事情,现在觉得重要了罢了。
女人心海底针!春草觉得重要和不重要,中间区别就在于,那个托举她攀爬墙头的手,托的部位是臀部还是腿弯。
那条抱着她腿弯的胳膊,让她感到了被尊重。
抱着一副鞋垫,带着甜蜜的微笑沉入黑甜乡。
送走春草,何小西让马氏先去歇息,示意何小东跟她一起去了何大毛他们的房间说话。
何大毛跟何大春两人住在何家的西厢房里。今日何大春在船上守夜没回来,屋里正好没人,可以用来说些私密话。
何小东拎着煤油灯走在何小西的前面,把油灯放在桌上,火焰调到豆粒大小。
如今煤油是一个家庭日常支出里的大头,许多家庭都舍不得很用。能省尽省,用的时候都节省着。
“据春草偷听来的何泥墩家里人的谈话,何二喜应该是特务,就是不知道是潜伏下来的还是后期发展的。”
何小东调节火焰的手抖了一下,差点没控制好把灯拧灭了。
这许多日子以来,何小东既希望妹妹问他,又怕妹妹问他。内心矛盾的很。
可是真到了要坦白的这一刻,他的心里反而坦然了。
这事终究是要给家里人一个交代的,不如就是此刻吧。
何小东坐到桌前的骨牌凳上,放在桌上的双手握了握,又松开来放到膝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