嘱咐大家不要泄露出去。不然大家都脱不了干系。也再不敢违反安全规范操作了。慢点就慢点吧,总比丢了命强。
李窝村的队长被喊了来,被孙仁举劈头盖脸一通训。
李振章这里着急上火,差点出了责任事故,进度依旧越落越远。还要被人跟三孙子一样训。
李振章是他们村长的堂弟,平日也没受过这样的鸟气。把手里的铁锨往地上一掼:“谁他娘的裤腰带没系紧,把你个龟孙子漏出来的?
老子不行,老子不干了,你他娘的行你来干试试。”大手一挥:“老少爷们们跟我走,老子不伺候了。”
他们村的民工,拿着自己的东西就要走。这活干得实在是憋屈。
“给我抓起来,想造反了你们。”孙仁举气急败坏道。这罪名安得有些大。平民百姓,不是走投无路,谁会造反?谁敢造反?
孙仁举看着不敢再走的李窝村人,得意的踱着方步:“走啊?你们倒是走啊?谁敢走就是对新中国不满,是想造反。”
站在人群里的何小西气得咬牙切齿。仿佛看到了特殊十年里那些胡乱扣帽子整人的混蛋。
联想这人跟何老六的关系。前世这人应该就是何领群的靠山。纠集了一批像疤瘌眼和褚运白那样的渣滓,把水洞村祸害得昏天黑地。
何小西四下看看,看到何大毛就在不远处。挤到他跟前,附耳道:“你过去,鼓动大家把这个姓孙的揍一顿,不带这么欺负人乱扣帽子的。”
何大毛手早就发痒了。这孙子太欠揍了。但是之前何小西就在跟前,他没敢轻举妄动。怕回去何小西揍他。
现在是奉旨揍人,实在太嗨了。把身上的背篓和木托盘摘下来:“妹子,给哥看好了,这里可是哥的全部身家了。”
何小西撇嘴:你现在还有一份工资,搁这跟我哭穷?
何大毛把狗皮帽子往下拉了一些,挤了过去。边挤变换着声音叫。
“后面的别挤啊。”
“挤什么挤?”
“啊,踩着我的鞋了。”
“……”
换了好几个腔调。大姑娘的声音都模仿得惟妙惟肖。
国人就是如此,越是让别挤越是要挤。前头乱了,后头的人看不到前头发生了什么事,也要挤过去看。
场面乱了。人群的挤压,使得中间的圈子变得越来越小。
何大毛看到时机成熟,把帽子盖住大半个脸,喊着:“揍这个姓孙的,又在这仗势欺负人了。”自己率先一脚把孙仁举踹到李振章怀里。
踹到李振章怀里是因为怕别人不敢打。李振章肯定敢打。
李振章确实敢打。早忍气忍得快炸了。
何大毛从人群里出来,得意道:“怎么样妹子?”自己给自己竖着大拇指。
何小西已经能想到这事怎么解决了。国人传统——各大二十大板呗。
何小西不关心这个。何小西关心的是李窝村少了三个炸药。这个数量太蹊跷。
以李窝村那块河道那么难啃,用炸药的量那么大,只少三个太不正常了。彭家坝村用得总量比他们的少一大半,都少了三十四个了。
老武嘛事不管,只让何小西去搞清楚究竟怎么回事。何小西决定让人趁机混到李窝村的工地上,弄清楚这些炸药的去向。
李窝村跟水洞村隔得不远。就是隔壁村。但是隔了一条河,又隔了一个铁路,两村的来往就少了许多。
借着邻居的名头,何小西还是带着何小东和陆友湖找上门去了。“我家是水洞村陆家,陆家老宅,”何小西这样做着自我介绍。
陆家祖上仁义,每到荒年就减租甚至免租。何小西自报家门,获得了李窝村人的好感。
何小西他们此去,是去送温暖的。李窝村打炮眼的人手不够,爆破进度慢。其他运土方的民工只能干等着。
何小西他们提议,水洞村支援他们一些爆破的人手。他们这边多的人先帮水洞村的工地运土方。
等他们这边的大石头爆破完了,水洞村再过来帮他们运。
这个提议对李窝村来说就是及时雨。“谢谢,”李振章一个大男人,感动的哭了。主要是这次受为难了,也受委屈了。
何小西知道,前世他们没有跟孙仁举起冲突的事。可以说这场冲突都是因她而起。不是何小西让人散布的消息,李振章不会对孙仁举这么反感。
也不会一冲动撂挑子。更不会被人一挑动,打了孙仁举一顿。百姓,都是能忍则忍,忍忍就过去了。退一步海阔天空。
何小西顺利的把人手安插了过去。效果立竿见影,很快就传回来消息。
陆友湖:“他们为了赶进度,违规多用了炸药量……。”
何小西:⊙﹏⊙∥。心头,一万头羊驼呼啸而过。又忍不住想发笑:都尼玛什么事啊?
这件事情告一段落。何小西不用再分神盯着李窝村的工地。全神贯注对付彭家坝的工地。
这天何小西拉着板车拉水去工地。河堰上这些日子民工们抬土,撒了不少土在河堰上,所以河堰上并不平整,道路难行。
一个有些坡度的坡,何小西鼓足了劲往上拉,突然车子变得轻松了。何小西知道这是后头有人在帮着推。
因为是上坡途中,也顾不得往后看是谁在帮忙。等上了坡,何小西一看,哟,还是熟人。正是要说给何滨的那个莲花。
莲花也认出了何小西,问她:“你怎么也来了?”何小西也问她:“你怎么也来了?”两人一起问的对方,问完都笑了。
两个人一个军属,一个烈属,都不在这次该来的人之列。“我弟弟前些日子得了发热病,我替他来的。”莲花腼腆的说。
如今医疗水平落后,一些不明原因引起的发烧会反复发作。这样的疾病被人们统称为发热病。没有对症的特效药,只能硬抗。
死亡率非常高。而且即使运气好病愈了,人也大病一场极度虚弱。没有几个月养不回来。这种重体力活肯定干不了。
“我们村现在有大夫,中医西医都能看。”不能说让人家以后有病去他们村看的话。那样说是咒人呐。
“嗯。”莲花点头。
莲花帮着何小西推着车到临时搭建的灶台那里。
“我去干活了,”莲花跟何小西告别。何小西看着她走过去的方向,才看到她去的正是彭家坝的河段。
这么说莲花的娘家是彭家坝的。真是人生处处有巧遇。何小西觉得应该把何滨弄这边来烧几天水,也“巧遇”一下。
回去以后,何小西就找到了何滨的队长何小东:“哥,我跟你借个人,把何滨借给我们几天,替我们拉水。”
何小东也不知道她又出什么古怪。但是一般不影响大局的事何小东都不会拒绝。“好,我回头让他去找你。”
何小东不知道何小西想干什么,不代表何滨不知道。何滨略一想想就知道是怎么回事。所以磨磨蹭蹭好几天都没去。
何小西巡查到了彭家坝的河段,问柳四嫂:“今天放了多少颗炮?”柳四嫂递了一段麻绳给何小西。
因为一些来的岁数大一些的妇女不会写数字,何小西干脆给她们准备了一些麻绳,让她们结绳记数。又简单又容易操作,还不会出错。
何小西把绳子上的结数了一遍,核对好,把数字记到本子上。“何滨还没来吗?”何小西问道。这家伙,闹哪样啊?还想不想娶媳妇了?
“没来,不想来就不来吧,咱们这边也能忙得过来。”柳四嫂说,“你就别难为人家大头了,多勤哩的小伙子。”
哪个大小伙愿意跟妇女一起干女人干的活?那不成偷懒的懒汉了。柳四嫂觉得挺能理解何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