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翊贴着墙角,顺着乐声继续前进,路上遇见的狸妖也越来越多,一个个都是步履匆匆,没心情管别的地方,手上托着竹编的盆或是陶壶,食物与酒水的香气从中飘散而出。
唐翊知道自己没走错路,便跟着人流往前,转眼间,鼎沸的喧嚣便从一个拐角后传来。
唐翊急忙伏低身体,收敛了呼吸与心跳,就像一条普通的蛇,无声无息地拐了个弯,进入了厅中。
来往的狸妖繁忙无比,杯盏碰撞,舞女起舞,整个厅中被狸妖的气味与野花的那种绮丽气息所覆盖了,唐翊什么也闻不到。
厅内最远的那一边挂着几层绿色的轻纱,层叠着遮挡了后面的人影,只能显出一个个影灼灼的轮廓,一股强大的气息从那之后隐约透出,一种不属于狸妖的力量。
唐翊在扫视整个厅堂的同时,心里也开始一步步地评估。
四方体建筑,立柱支撑,木质结构,吊脚楼,天棚高约四米...不,五米,三面通风,遮蔽物......没有......
唐翊有些沮丧,她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方来了,居然找不到机会接近目标了?
通过这些服侍的狸妖悄悄过去?不行,万一惊扰到他们,容易打草惊蛇,躲到吃的东西里?万一她自己被吃了那就好玩了。
唐翊仰起头,看着头顶的屋梁,顿时有了主意。
于是,在所有人都没察觉到的时候,一条一尺多的花蛇缓慢地贴着墙角爬行至角落里,又折行向上,一路在墙面上缓慢移动上升,因为墙角光线昏暗,花蛇斑斓的身躯掩盖在明暗交错的灯火之下,分不清那到底是蛇体还是影子。
屋梁之上,花蛇缠绕着梁柱,慢慢来到了纱帐之后,底下两侧排列着数个端着酒水食物的狸妖,最中间的,是目标。
一席华丽的衣衫,迤逦的袍子拖曳在身后,半躺在一张躺椅上观看着眼前的表演,手指上还捻着一粒紫色的圆果。
真是一看就是奢侈惯了的做派......
唐翊蜷起身体,如同一个弹簧,蛇头对准目标,肌肉紧绷,蓄力。
嗖的一声,唐翊的身体如同突然松弛的弓弦一样猛地一弹,一股混合了锐利冰屑与水雾的白色气流从她口中喷出,直奔下方而去。
下方传来惊叫声,唐翊迅速地转移阵地,而她原本待的地方已经被一团赤色的火点燃了。
数个大小不一的火团从唐翊身边浮现,颜色由橙黄到暗红逐渐加深,一簇簇火舌从火团中喷涌而出,齐刷刷地涌向唐翊。唐翊扭曲身躯,躲过火焰的扫射,一层厚实的水膜不知何时已经附着在她身体上。
呲呲的声响,有点像是肥肉落在烧红的锅里发出的声音那样,唐翊周身的水膜被火焰烧得滚烫,连带着她的鳞片也被烫得滋滋作响。
看来这火好像不是她能对付的。
唐翊默想。
那么......
唐翊的前进方向猛地一变,拧身向后,朝下方扑去。
擒贼先擒王!
唐翊身形骤长,一条七米长的花色蟒蛇从房梁上直坠而下,砸在地板上,拦在目标与一众狸妖之间,将两者完全隔开。
木屑四溅,狸妖们发出尖叫,惊慌地四窜而逃,有些干脆变成狸子原形,一股脑地不知溜到哪儿去了。
凌乱之中,唐翊蛇吻开到最大,闪电般地突刺向前,作势欲将目标吞入腹中。
轰隆一声巨响,唐翊感觉下颚传来一阵阵的震荡,然后她的嘴就被一股怪力给强行地合上了。
对方比自己强,强太多了。
唐翊被击飞时有些无奈地想道,她的身体在半空中扭转,盘曲恢复成进攻的姿态。然后她便再次地发动了突击,只是这一次,她的全身上下都开始涌动起重叠的水波,波纹由大至小,由少至多,最后越来越密集,一点点地压缩形成锋利细碎的水刃。
这是唐翊所准备的杀招,水虽柔软,但却内蕴力量,要知道高压的水甚至可以用来切割钻石。
可是唐翊此时并不怎么好受,纵使身上遍布水波,但唐翊能感觉到体内的蛟珠愈发炽热,那颗她稀里糊涂得到的千年蛟珠从她使用这招开始就一直在灼烧着她的内脏。
这热量太过庞大,唐翊只觉得通身滚烫,一股股热流卡在咽喉,拼命地想要向外扩张,但却又被狭窄的通道所限,每次只能流露少许。
热度已经开始影响唐翊的思维了,就像高烧病人一样,唐翊颅内昏昏沉沉的,身体却感觉犹如棉絮,轻飘飘的,唯独咽喉部的火热感觉仍然没有半点消退。
早知道这么难受真的应该提前做个预演,测试一下这招的副作用......
唐翊的思绪混沌地漂浮着,蛇吻张开,然后她突然觉得身体轻松了下来,一股庞大的力量从她的身体里被释放出去了。
焦炭的味道传进了唐翊的鼻子里,唐翊睁开眼,就见正前方有一股熊熊燃烧的烈焰正从她嘴里释放而出。
汹涌而澎湃,重重撞在目标身上,将其直接击飞出去,顺道砸穿了木屋,点燃了易燃的房屋,此情此景,令唐翊情不自禁地想,如果怒意也有形态的话,大抵就是这般模样吧......
但紧接着她就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
她烧了人家的房子不用赔钱吧!!!
是的,唐翊是个有债必偿的好姑娘。
正当唐翊思索着古代的房价和贷款问题同时准备对敌的下一步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她前方传了过来,令她立刻停止了火焰喷射。
“你究竟玩够了没有!”
一片焦土之上,是久别多日的龙皇子,澜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