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露嘶鸣着盘旋向下。
她的身上被火焰割开了焦黑的创口,但她的心却在怒火与仇恨中剧烈地收缩,令她毫不知倦。
黑色的毒液化成针雨落下,刺在下方那条巨大的怪物身上。
怪物长得很古怪,修长的似蛇身躯披覆着亮紫色的鳞甲,四只利爪在空中舞动,明明没有翅膀,却能在空中翱翔,鳄鱼一样的头颅上生着鹿角。
怪物张开嘴,一连串火焰就从那嘴里奔涌而出,她的毒针触之即散,根本落不到对方身上去。
银露扑了过去,身形骤长,虽然和怪物比起来依旧渺小,不过,却已经足够了。
她落在怪物的背上,爪子扣紧鳞片,猛地向上腾飞,双翼带给她巨大的力量,以至于将那片鳞剥离了怪物的身躯,露出了半点鲜红的血肉。
怪物发出怒吼,无形的气浪涌了过来,将她抽飞。
但是银露却在血雨中放声大笑,因为她已经给真正的袭击者争取了宝贵的机会。
两只黑色鸩鸟从空气中显出身影,其中一只双翼如柳叶,羽毛似长须,而另一只发翎已白,从那白色的羽毛中,一道白色的羽鞭猛然射出,抽击在刚才银露攻击过的鳞片之上,将其彻底掀起,在血肉暴露的那一刻,浓郁的毒雾便从两只鸩鸟口中奔流而出,朝那鲜红的伤口涌了过去。
怪兽再次怒吼,灵蕴猛地从他身上扩散,掀起猛烈的狂风呼啸着将围绕着自己的毒雾撕扯成碎片。鸦青色的眼睛因为愤怒眯成了一条狭长的缝,紫色的鳞片之下有黯淡的火光在燃烧。
一口黑血猛地从怪兽的嘴里涌出,流淌而下,化成零散的黑雨坠落在地,在地上溅起朵朵血花。
在稍下一点的地方,无数的黑点同样在盘旋,在观望,在恐慌。
而在更低的地方,地面之上,毒蛇在攒动,花花绿绿的扭成一团,朝着天空中的黑鸩嘶鸣,全然不顾对方实际上根本就没有理会他们。
只有少数几个特别庞大的身影和黑鸩们一样,扬起头颅望着更高空的那场凶悍搏斗。
“怎么可能......”
青山听见身旁的长老有些虚弱的声音。
年老的毒蛇拖着沉重的身躯来到青山身边,一缕缕花白的长须垂在它的颏下,显得这条蛇愈发地老态龙钟。
年老的蛇和壮年的蛇不同于他们的其余族人,被仇恨冲昏了头脑,他们清楚地知道,这场战争的正面战场究竟发生在什么地方。
“为何那位殿下......会与他们僵持这么久?”
毒蛇妖长老湖倾,曾经赤泽军内的一介小卒,失神地望着天空中怒吼的紫龙,回忆起当年战场那赫赫龙威,完全不敢想象如今对方居然会和三只名不见经传的小鸟妖打得旗鼓相当。
莫非......殿下受了伤吗?
这个猜想猛然跳入湖倾的脑海,在其中掀起一阵阵狂风骤雨。
若是殿下受了重伤,那么现在的一切就不难解释了。
万一殿下输了怎么办......
当又一个新的,而且更加恐怖的可能性慢慢浮出水面时,湖倾已经开始因为自己之前的决定而动摇了。
自己究竟该不该将这么一个虚弱而又身份超然、蔑视一切的龙皇子拉入自己族人的战争中呢?
惨死的无数族人闪过他的眼前,令他的脏腑都狠狠地纠缠在一起,悔恨如同荨麻,深深刺进他的血肉中。
是啊......他怎么忘了......高高在上的龙,怎么会在意那些地上爬虫的死活呢?
湖倾绝望地想到。
他就不该派出那三个族人将那位引来的。
又是一声怒吼,龙身上原本那处不算大的伤口已经被扩大了一倍不止,暗红的血液被飞行的厉风甩飞。
而围绕着巨龙的那三只鸟妖身上都染了血,斑驳不清,分不清究竟是他们自己的还是巨龙身上的,但是,鸟妖却是越战越勇,而那条紫龙的动作却开始逐渐地迟缓起来。
鸩妖的毒已经开始生效了。
“完了......完了......”
湖倾知道,自己的这场仗败了另说,若是那位龙皇子陨落于此,那才是真正的灭顶之灾。
龙渊是绝对不会放过在场的任何一人的。
“快去...快去阻止他们......”
湖倾猛地意识到了什么,急忙对身边的青山说,不,实际上,他已经在高声嚎啕了:
“若是让他们真的杀了那位,我们就都要完了!”
青山还有旁边的几条修为高一些的蛇妖都非常清晰地听见了他们自己长老的嚎叫,有几个反应快的已经朝天空跃起。
然后滑稽地掉下来。
“不行啊!他们飞的太高了!我们是够不到的!”
那几个蛇妖对湖倾嚷道。
湖倾的目光下意识地偏向一旁的青山。
青山沉默地与湖倾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