汐姚飞着,离祭坛越来越近,她前面是为她领路的折风使,后面则跟着一个唐翊。
当然,唐翊为什么会在这里主要涉及到两个问题。
第一,汐姚的父亲过去很明显威势不小,甚至跟那位金龙左相有不浅的瓜葛,狗仗人势,啊不对!是秉着爱屋及乌的道理,折风使对唐翊跟来的举动也就网开一面了。
第二,她打不过她……
总之,因为上述原因,唐翊顺利地跟着汐姚来到祭坛边上。
澜秦不知所踪,只留给她们数十个被牢牢捆住的龙族。
透明的水流从湖面蜿蜒升起,渐变成纯粹的碧蓝色泽,质感也更加接近某种坚韧的类似橡胶一样的形态,一圈又一圈地将眼前的龙族捆成了粽子。
汐姚没有左顾右盼地去寻找她要找的那个人,而是安静地注视着那名折风使,问道:
“这些人……都是外围的祀子吗?”
对方点头,道:
“没错,大人之前已经查出来了,潜龙祭之所以失败,就是因为负责行雨祭的法器出了问题,呼唤了过量的雨水,又不知为何导致了阵法失控,所以……”
她说着,手忽然对着水面一摊,一排排形状各异的法器就从水里升了起来,一个法器对应一条龙。
“还请汐姚小姐谨守诺言,找出究竟是哪一环出了问题。”
对方冷冷地说完这句话,便又朝着祭坛中心飞去,刚飞出去没多远,就又突然停下,扭头道:
“对了,大人说了,你们只有一刻钟,所以……速度快些。”
她走了。
唐翊望了一眼远去的折风使,又把视线移回汐姚身上,问道:
“汐姚,你打算怎么办?”
汐姚缓缓吐了一口气:
“我父亲教过我一些东西,现在只要用就是了。”
唐翊疑惑地瞥了对方一眼,紧接着,唐翊就感觉汐姚身上有哪里和之前不一样了。
就像是微风吹拂过,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从汐姚全身上下散发出来,然后迅速扩散出去,那气息略微地有些冰凉,却让人感受不到它的流动,只有它扑面而来时才能被察觉到。
虽然这些气息大部分都朝向的是她前方的法器,但也有一部分溢到了唐翊身边来。
唐翊微微伸手,尝试着去触碰那逐渐扩散的气息,手上却什么都没感知到,睁开龙目也依旧如故,眼前尽是一片虚无。
不是灵,也不是法术。
“你这是……什么?”
沉默了一会儿,唐翊还是迟疑地问了出来。
汐姚没有回答,而是专注地将气息一遍遍地扫过眼前的法器。
远处的祭坛,澜秦正在远远观望着汐姚的一举一动。
和他一道的,是龙皇。
“所以,汐尨廷的女儿也继承了他那身审度万物的本事吗?”
龙皇观看了一会儿,突然间悠悠问道。
澜秦微微颔首:
“现在看来,应该就是如此,只不过这小丫头看样子练得还不到家,明明半刻钟不要的事,已经被她拖到快一刻钟了。”
龙皇阖了阖眼,慢慢地说道:
“无妨,毕竟灵犀一脉后继有人,没绝种就好。”
澜秦沉默了一会儿,问道:
“陛下,那汐姚,是为救她的未婚夫才将自己这身本事公之于众。”
龙皇没看他,说道:
“朕觉着,有时这偌大的元木宫也的确是太静了,要是有个莽撞乱飞的幼龙在宫里,也算是不错。”
龙皇子嗣众多,孙辈、哪怕曾孙辈也不少,何愁没有幼龙,此番意味何在已是不言而喻。
澜秦闭紧了嘴,再不说话。
汐姚对祭坛发生的事一无所知,她的注意力仍放在用自己的灵犀术找出出问题的那个法器这件事上,突然,她的目光停驻下来。
汐姚迈开腿,向那个法器走去。
那是一盏酒樽,通体是赤黄相间的温热玉石,底部雕刻着密密麻麻的雨滴样的纹络,壁上则是一位醉卧桃林间的仙子,仙子眉目如画,纤纤细手里半抓半握着一个酒葫,葫芦倒着,流淌的水从葫芦里泊泊流出。
但这些都并非是汐姚此刻专注的重点,她现在全身心都停留在那酒樽之后的龙身上。
随着距离的逐渐缩短,汐姚的心跳加快了。
两种情绪在撕扯着她,一面是她对自己灵犀术的信任,另一面却在极力地否定着。
蓝色的长龙就那样出现在她眼前,大大的眸子里还闪烁着震惊之意,不知道为何汐姚会出现在这里。
有什么在汐姚的脑袋里轻轻地挑断了一根紧绷的弦,汐姚的情绪再也控制不住,泪水也夺眶而出。
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对着汐权凄厉地嘶吼着:
“你这混蛋!”
…………
之后的场面顿时一片混乱,汐姚不顾自己与汐权龙身之间悬殊的体型差距,直接怒吼地冲了上去,龙威十足地拽着汐权的龙须,拳头雨点一样地落在龙首上。
“混蛋!混蛋!混蛋!混蛋!”
汐姚边打边哭,边哭边打,将汐权彻底弄成了一个龙形问号,一边安慰一边求饶道:
“哎呦!小姚你怎么……哎呦!别打……啊呀!别哭……疼疼疼!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啊啊啊!”
一旁的龙看得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