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拼桌,但魏宁同眼前这主仆二人的胃口迥异,他不是会为了萍水相逢的美人委屈自己的人,待到落座后,小二便按照他的要求上了菜。
一旁的徐元嘉在点单的时候只说了声随魏宁来,见小二要下去,又道:“你且拿条干净的汗巾来。”
被折成长条的雪白汗巾被搁在桌子的中央,宛若楚河汉界,把两拨人彻底分开。
“你这是什么意思?!”先前同小二争吵的胡人脸『色』一下就不好了,连那个客气些的胡人也皱起眉,『露』出不赞同之意。
魏宁看了眼那美人,又看了眼徐元嘉,只道:“怎么,两位还想鸠占鹊巢不成。我不管你们胡人是什么礼节,在我们大齐,就该遵守先来后到的道理。”
那美人出声说:“顿珠,我们本就是叨扰人家,你待人应有礼一些。”
此处是京城,天子脚下,随随便便就能碰到世家子弟,王公贵族。这醉香楼又是京城数一数二的大酒楼,她虽然在自己的国度身份尊贵,可这里是大齐,她来齐国,并非特地滋事生非的。
稳重些的胡人反应过来,也呵斥自己的弟弟:“胡闹,人家好心让出半个雅间,为你行个方便,你还不给这位大人道歉!”
那顿珠心不甘情不愿地拍了拍胸脯,行了个道歉礼,『操』着一口生硬的齐国话干巴巴地道了歉。
魏宁坦然受了这份道歉,他也退了一步,笑道:“还是这位姑娘通明是非,这样吧,今儿个几位吃什么的,都记在我的账下,也算是你我有缘分,结个善缘。”
他的话让这几个人胡人的脸『色』好看了几分,倒是坐在他一旁的徐元嘉,没忍住多看了魏宁几眼。
菜肴虽然十分美味,徐元嘉却吃了没几口便搁下筷子:“我吃饱了,什么时候回去?”
魏宁看了眼徐元嘉平平的肚子,都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徐元嘉虽然瘦,却也正是长身体的年纪,怎么可能吃这么两口就饱了。他估『摸』着是徐元嘉不爱吃这些,偏生先前点菜的时候又不说。
这人也真是别扭,什么事情都藏在心里。魏宁当然可以选择和徐元嘉一起回去,给自己新婚妻子几分面子。
但他看了眼坐在他们面前逮着面纱的异国美人,心念一动,决定还是给徐元嘉一个教训。
真是的,他这几天太纵着徐元嘉了,这才三天,要是不表明态度,这过几日,人都能上房揭瓦了。
他把徐元嘉这么早弄回来,免了他吃那些苦头,可不是为了让徐元嘉骑在自个脑袋上作威作福的。
“元嘉饱了,我可还饿着呢,你若是觉得无聊,可以开窗看看楼下风景。”
他还不信了,徐元嘉能当场撂下他一个人回去,马车夫是荣国公府的,他没下去吩咐,对方也不会听从徐元嘉的话直接回去。
为了刺激徐元嘉,他特地把一顿七八分美味的菜吃出了十分的程度。
一边吃,他还时不时地和对面的胡人攀谈几句,可谓是其乐融融。
差不多他真吃了个七分饱,魏宁便结账付钱,同徐元嘉一起下去,也就此和那胡人主仆分道扬镳。
这一路魏宁的一举一动,都悉数落在徐元嘉眼里。每一句话,他都听在耳中,记在心上。
他记了一路,神『色』变幻了好几回,在楼上的时候,还有些情绪外『露』。
也不知道他想明白了些什么,等回到马车上,徐元嘉便已经把情绪管理好了,那些外溢的情绪都如同被装起来的水,一切都,干干净净的,不管是从徐元嘉的脸上,还是那双乌沉的眼睛里,都看不出来半点端倪。
要是魏宁不了解徐元嘉,铁定会以为这事情就这么揭过去了。但偏生他对自己这个昔日的对手再了解不过,发泄出来了说明事情没那么严重,徐元嘉这把情绪管理得滴水不漏,就说明这事情严重大发了。
但他并不觉得自己有错,便往徐元嘉的方向靠近了些:“怎么,你不高兴了?”
徐元嘉笑道:“子规广交友人,这是好事,我如何会不高兴。”
“既然不想笑就别笑了,你挤出笑容的样子很丑。”其实徐元嘉这副样子,当真是看不出什么端倪的,魏宁全凭推断了判定对方的心情,此时此刻,徐元嘉肯定在说谎!
反正这里没有镜子,徐元嘉又看不清楚他自己的脸。
徐元嘉下意识地不笑了,他心生疑窦,自己掩饰情绪的能力居然退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