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父, 这两个字念什么?”
『奶』声『奶』气的小皇帝迈着两条小短腿, 费力地举着一本书,问徐元嘉书卷上两个对他看起来非常复杂难懂的字。
“蒹葭, 蒹葭苍苍, 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年轻俊美的男子裹在厚厚的皮草大衣里, 用温柔的嗓音替小皇帝解读着书简上的诗句。
等到他咳嗽了两声, 宫人便把小皇帝给抱了下去,看起来好像是为了保重龙体,避免皇帝被徐元嘉传染,实际上为了避免年幼的皇帝吵闹到这位相父。
这宫里谁不知道,徐相父在这大齐王朝一手遮天,明着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实则就是这天下第一人, 就差没有直接坐那龙椅上了。
天空下洋洋洒洒的下起了雪, 徐元嘉从偌大的宫城坐了马车回他的丞相府。
宫里的戒备森严, 但守城的将士, 只要看到这辆马车便会放行, 而且态度恭敬,还要行礼, 足以见这位年轻俊美的相爷权势滔天。
天公不作美, 年轻俊美又有着一颗聪明脑瓜子的徐相爷却有一个羸弱的身体, 而且还未曾娶妻。
听坊间传闻, 徐相爷的身体有疾,所以并不会娶妻生子。他身边当然有人伺候,但那也只是洗脚丫鬟,怎么能沾染上这如谪仙般下凡的相爷。
是的,谪仙下凡。尽管做下无数坏事,徐元嘉在士子文人中的名声却极好。
知道当年徐元嘉算计先皇,亲手送年轻又疯狂的皇帝去死的人并不多。
知情者不敢言不能言,敢言者不知情。徐元嘉在宫中朝臣中的那些龌龊,那些年轻的士子有几个能知道呢。
当年的人,绝大部分都被徐元嘉以雷霆手段处理得干干净净,当今圣上不过是一个五岁小儿,若非仰仗他这个能干的相父,可能齐家王朝早就溃败的不成样子。
而且徐元嘉又无妻儿孩子,身心都奉献给了朝堂,百姓们想着,这么好的相爷,想必可怜的先皇九泉之下也会有知吧。
回到自己的住处之后,徐元嘉的屋子点了地龙,让整个宅子都变得极其暖和。
外头看他是不染凡尘的谪仙,可要知道,美丽都是要金钱堆砌而来的。
徐元嘉对钱财倒没有特别的追求,但他的吃穿用度用的都是全天下最好的,甚至不亚于皇帝。
不过就算是再多的钱财,也不能改变他一到雨雪天气,腿便隐隐作疼的这个老『毛』病。
经过太医的诊治,他这些年来其实已经改善许多,比起最初时候的刺骨疼痛,现在这种程度的疼痛根本就不算什么。
尽管他早早报复回去,不仅让那个老男人一家的财产归了外人,一双儿女沦落风尘,但每一次腿疼发作,徐元嘉还是觉得非常不爽。
好在这种腿疼在暖烘烘的屋子内得到了有效的缓解,为了减轻疼痛感,他闭上眼睛试图让自己睡过去。
屋内是没有丫鬟候着的,但有他早年培养出来的死士。
死士像是木头桩子,没有灵魂也没有自己的思维,只知道听命行事,但只有这样的人,才能让他放心下来。
醒着的时候,年轻的徐首辅从来没有弯过腰低过头,就像是一棵长青的松柏,挺拔且优美。
但睡梦中,这种绝对够森严的守卫中,他还是渐渐蜷缩成一团,这是一个对外界防御『性』十足的姿势,他的枕头底下还压制一把十分锋利的*屏蔽的关键字*,如果有任何风吹草动,徐元嘉都会马上醒过来。
身体的旧伤还是在隐隐作痛,但已经减弱到可以忍受的范围之内了。
身体越来越舒服了,而且周围暖烘烘的,就像是在外头罩了一个会自动取暖的被子。
疼痛感完全消失了,就好像是在做梦一样。不对,如果是做梦的话,触感未免太过真实。
徐元嘉下意识睁开眼睛,然后发现自己被人圈在了怀里入睡。
谁这么大的胆子!他的手往枕头底下『摸』过去,却被那人一只手压住:“别闹了,继续睡吧。”
爬上他床的,竟然不是什么胆大包天的女人,而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
男人的身上还带着淡淡的『药』味,闻起来有点微苦,但并不难闻。
徐元嘉不由得大惊,什么时候一个陌生的男人,竟然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他的房中,令他到现在才察觉。
他不觉刻意放缓呼吸,装作还在深睡的样子,自己打量周边的情况。
头顶的床帐是明黄『色』的,不是他喜欢的颜『色』。
不对,他的床根本没安这种花里胡哨的帐子。
而且帐子似乎是圆形的,并不靠着墙,他转了个身,拨开床帐,发现屋内摆设和自己家里也不一样。
天花板也换了,而且从上面的纹路来看,应该有些年头了。就算是有人趁着他睡觉,把屋内摆设全换了,总不可能神不知鬼把天花板也换了。
而且屋子的空间不是一般的大,如果做比较的话,这里简直就像是皇宫,但不像是他所熟悉的大齐皇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