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祖宗,我的姑奶奶呦,侯爷离京前,千叮咛万嘱咐的,让您这半年多跟着张嬷嬷习字念书,要不然绣绣花练练琴也好,您怎么又把这刀枪的架子给搬出来了?
这些舞刀弄枪的事情,可不是姐儿该做的呀!”一个四五十岁上下的老嬷嬷拉着顾宁意的念叨着。
顾宁意躲了两下没躲开,让她戴着个正着,拉住了衣袖,怕再有争执手中刀剑不小心再伤了对方,便只能将剑收入剑鞘。
道:“王嬷嬷,你别这么迂腐,咱们大宋,也不是没有出过女将,便是我母亲娘家也曾又姑祖随夫上战场的先例。我们襄阳侯府又是武将世家,我爹爹又只有我这么一个独养的女儿,我若不将顾家的风骨拾起来,那才是丢了爹爹的脸。”
顾宁意正说着呢,那王嬷嬷便开始抹眼泪,边哭边说:“姐儿一个女儿家,说什么上不上战场的话?老奴这辈子,自己的儿子命薄没养住,便一心都放在了侯爷身上,帮着老侯爷夫人照顾侯爷。说句僭越的话,那真是当作自己的亲生儿子来悉心照料的。
前几年侯爷为了护驾断了一条腿,老奴想起来到现在心都还疼得受不了。还好圣上怜悯,给侯爷转了文职,老奴这颗心才算放下了。姐儿如今又说这种话,这不是要了老奴的命么?”
顾宁意虽厌烦王嬷嬷不懂她的心思,有倚老卖老的嫌疑,但也知道她是真的担心自己。因此虽然不耐,但也没有出言伤人。只是被她哭的没法子了,默默的翻了个白眼,道:“好,好,我知道了,我不练剑了,去学琴,好吧?”
王嬷嬷一张老脸瞬间大雨转晴,露出一个笑容,满意得直呼:“好,好,奴婢这就去请了李大家,前几日宫里娘娘送来的那把琴,叫什么音的?今天用那个可好?”
顾宁意道:“大圣遗音琴?那是前朝皇宫里出来的东西,算是唐琴的登峰造极之作,琴声渺渺,如透凡俗,环环绕绕,不厌缠绵琐细。以我如今的琴艺,若是用它,算是糟蹋了宝琴。
还是用我娘给我留下的那张。”
王嬷嬷‘欸’了一声,便忙不迭的吩咐身边跟着的女史们,让她们各自去准备。
等人都走了,王嬷嬷才小声地对顾宁意道:“老奴知道姐儿心里还是惦记着夫人。但老奴有句话不得不说......宫里的大娘娘即认了您做干女儿,您叫她一声母后,便得将她当作自己的亲娘般敬着孝着......”
顾宁意抬了抬手止住她的话头,道:“嬷嬷,您僭越了。”
王嬷嬷二话没说便跪了下来,口中喊着‘老奴知错了,老奴知错了’。
顾宁意低头看了一眼,并未留步。直接向着雅音阁走去。
李大家本也是才貌双全的大家闺秀,年轻时嫁过一户人家,后来因为娘家没落,夫君又早亡,便出家做了道姑。后来因其年轻时的出众琴艺被人知道。便常有人为家中女儿邀请她去指点。
就连宫中的娘娘也曾召她入宫讨教。
如今她常驻襄阳侯府,便是受了宫里皇后娘娘的所命,来教导顾宁意。
襄阳侯府里,如李大家这样的女师还有三位。但除了李大家,其他几位都是顾宁意她爹,襄阳侯找来的。
襄阳侯府就她一个孩子,顾宁意的母亲又早逝。他爹对她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立了大功不为自己求官求财,倒特意为女儿求了个封诰。
生怕自己万一哪天出了意外,顾宁意失了靠山,被人欺辱。官家倒也体谅了他的一片心,便时常将顾宁意接入宫中抚养,给了她亲生女儿般的尊贵,又让皇后收了她做义女,封了郡主。
可深宫的生活又岂是那么容易过的。稍一行差踏错,便是万劫不复。官家虽仁厚,但宫里的孩子能平安长大的却没有几个。
顾宁意自小被襄阳侯娇惯着,要星星不给月亮。她不爱红妆爱武装,襄阳侯也由着她,甚至还亲自教她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