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冰冷自由

余龙波知道，其实陈兴安此刻看似发自肺腑的话，是表演给所有监听者的。

但余龙波依然感动得一塌糊涂。

之前三年所有痛苦仿佛此刻都化作了苦楚的眼泪止不住地从眼眶中溢出来。

积蓄已满的情绪如同一直暴雨天气积攒在河里的水，此时终于打开了河堤上的闸口。

河水顺着闸口滚滚奔腾，狂流不止。

“好了孩子，都过去了，都过去了，都过去了。”陈兴安用自己的粗大的手掌一直轻拍余龙波的后背，嘴里一直嘟囔着“都过去了”这四个字。

哭了好一会儿，余龙波才止住了泪水。

他抽出纸巾擦了擦自己的眼泪和鼻涕，重新振作起来：“陈爷爷，不好意思，刚刚有些控制不住了。”

陈兴安冲他露出一个和蔼的微笑：

“没事，做一个有情有义的男人挺好。”

“有时候，男人也需要用眼泪宣泄一下。”

“有首歌叫什么来着？”

“《男人哭吧不是罪》。”

陈兴安的小幽默很管用，终于逗笑了余龙波。

“那都是多么老的歌了。”余龙波吐槽道。

“老吗？我怎么记得那是我将近五十岁的时候才出的新歌啊？”陈兴安疑惑道。

“啊？您现在也就六十多吧？”余龙波恭维道。

“行了，你可别扯了，你陈爷爷今年都七十六了，天不早了，赶紧滚吧。”陈兴安笑着用手指敲了敲自己的手表说道，还矫捷地伸脚踢了余龙波的屁股一脚。

……

余龙波知道，陈爷爷最后这段对自己“指教”其实是一场表演。

毕竟正常情况下，长辈约见晚辈无非是想要“指教”一番，这是人之常情。

自己刚刚的表演可是“真听真看真感觉”。

要不是自己帮那个井田子调教演技，她估计现在也无法跻身一线演员的阵列。

余龙波曾经一度怀疑自己是被生物科研耽搁的表演艺术家。

如果从小去当演员，说不定自己现在都获得奥斯卡了。

但陈爷爷说得对，时间回不去过去一秒。

人生是一支开弓就没有回头的箭，往往只能走一条直线，根本没有那么多选择。

……

陈爷爷将和自己攀谈的前半段说成了对自己心理状态的测试。

幸好，自己当时才提出了“遥视”有可能是“脑波语言”解读的结果这种见解，而没有一味风让陈爷爷牵着自己的鼻子走。

……

既然后面都是表演，那么陈爷爷真正想要对自己的说的话一定在前面。

回到自己寝室的余龙波躺在被子里双手交叉放在自己的后脑勺上，眼睛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看着那处空无一物的天花板，仔细思索着。

他突然回想起自己下午面试的时候，陈兴安问过自己一个奇怪的问题：

“在你说的‘上帝’拯救你的过程之中，有没有听到‘上帝’跟你说过什么话，或者，看到过什么梦境一般场景？”

这问题在逻辑上没有任何问题。

就像一个神经病说自己是神仙下凡。

那么医生一般就会问他“你是什么神仙，以前在天上当什么职，平时工作是什么？”

往往神经病回答这些问题的时候会语无伦次，漏洞百出。

让神经病都能自己意识到自己是在说谎。

但当时陈爷爷的问自己这个问题的时候，语气之中似乎有一种期待感。

就好像他已经料到“上帝”会和自己对话，或者给自己什么启示一样。

当自己回答并没有的时候，他好像有种莫名的失落感。

虽然，那种失落感在他的眼角上稍纵即逝，但余龙波不会记错那个眼角抽动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