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湖小蓬莱为这疏平令热闹非凡的时候,城里却同样平地起了惊雷。
裴卿将府尹抓了,现下正关在府衙大牢之内,城里众说纷纭,百姓不明所以,编了一出出恩怨大戏。
各大世家坐不住了,这才商量完对策,怎么自家人抓了自家人,又是闹得哪一出?
可派去打探消息的人都被打发了回来,让本来惶惶的众人更是坐立难安起来。
“裴大人那里打听不到消息,去大牢问下府尹大人,总可以吧!”有人提议道。
“已经派人去了,大牢也不让人探望,就是想送口吃的都被官差给挡了。”
“这。。。咱们世代在此,何曾出过这种事?就连官府都对咱们客客气气的,这次究竟是怎么了?难道学子的事被。。。?”
“莫慌,别自乱了阵脚,继续着人打探,各家都准备着银子,我就不相信,没人会嫌弃银子多的。”
当然没人嫌弃银子多,可这银子,也要有命花才行啊!
裴卿正头疼着,府尹入了大牢,可不就是因为银子的事。
江南自来富庶,世家利益盘根错节,朱家的铺子连着陆家,张家的码头需要谢家的船舶,几家赚得盆满钵满,可家大业大花得也多,于是就有人把主意打到了税银上,每年的收益少报了那么一成两成的,就可以省下好几千两的银子了,就算这样,江南每年的税银也占了朝廷总数的将近三成。
银子,的确是经了府尹的手,可最终,大头却是落在了裴卿的手上。
可首尾都是处理干净的,怎么却还是被人拿到了证据?裴卿百思不得其解,那日一早看到书案上凭白多出的一叠纸,只觉得眼冒金星,眼旁青筋突突跳个不停。
他心里明白这是六皇子的手笔,本来以为会从呈上的名单做文章,自己也是想好了托辞和对策,可怎么,这六皇子不按常理来呢?裴卿明白,这次呈上的是府尹的证据,下次,就是自己的了,这可不是一个失察就能掩盖过去的,而是贪赃枉法,普通百姓尚且判以流徙,自己知法犯法,当是罪加二等,判以绞刑!
裴卿脑中冒出“绞刑”二字,顿觉呼吸不畅,似乎脖子上已被套上了枷锁,后背冷汗浸湿了里衣。
府尹。。。是保不住了!
裴卿亲自带人将府尹关进了大牢。
府尹尚且不明白发生了何事,就进了这个极为熟悉的地方。
三面土墙,一面木栏,守卫们都已退出了大门之外。
府尹颓然跪坐于地。
“这次也是没办法,六殿下将证据给了我,我就得表个态,放心,祸不及家人,你走后,你的妻子儿女,你的老母,我会好好照应。”
府尹心里清楚,如若他敢说个不字,他的家人就要跟着他一起去了。
“多谢大人,还望大人记着今日所言,下官——感激不尽!”府尹也知道大势已去,从接手第一笔银子开始,他就明白如若有一天东窗事发,自己必然是第一个开刀的人。
裴卿装模作样轻叹一口气,走出了牢门,想着六皇子没把自己的证据拿来,说明还是想给自己机会的,六皇子想要什么?无非是真正的优秀庶族学子的名单。
裴卿摸了摸袖中小册子,亲自往六皇子下榻的小花园而去。
孙长史在门口迎接了他,“不知裴大人这么早过来,所谓何事?您看,我们殿下才刚起,不便见客。”
“下官唐突,不过是要紧事,麻烦告知殿下,那名单,错了,”说着将手中那纸奉上,“这个才是,下官怕耽误了大事,就亲自送来了。”
“啊。。。幸好殿下还没召见名单上的学子,还来得及,来得及。”孙长史意味深长得看着裴卿。
“来得及就好,来得及就好。”裴卿此时哪还有一开始的趾高气扬,恨不得拉着孙长史的袖子叫“大人”了。
“既然名单送到,那还是再麻烦裴大人,殿下今日可否见到这三名学子啊?”
“能,下官这就着人将学子带,哦不,请来。。。请来。”裴卿忙转身命仆从去请人,自己还站在园内,连口热茶都没喝上。
孙长史看着裴卿模样,嘴角扯了扯,还是殿下想得周到,早知他们在人选上会有问题,纠结于此的话不知要浪费多少时间,难道还要亲自准备一场考试?
还不如从别处下手,有暗血阁的人在,何愁挖不住这帮官吏一点问题?
却是不知道,胆子这么大,居然贪了这么多,啧啧啧,天高皇帝远啊,真把自己当成这吴地的主人了吧!
杨衍的确是在吃早膳,不过仍旧在客舍。
裴卿进了园子呈上了新的名单,阿风就跑来禀报了杨衍。
杨衍将一碗小米粥喝完,这吴郡不愧为鱼米之乡,这一碗简单的清粥都透着一股甜香。
“殿下,裴大人已经去请庶族学子了,您看。。。?”
“看什么看,既然服了软,那就回去吧!”杨衍用帕子擦了擦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