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的,风中只余下涛声阵阵,一切归于平静,弯月从乌云中闪现,如果不是烧焦的大树仍旧散发着阵阵焦枯味,人们只会以为这同往日的夜晚没什么不同,平静,安详。。。
可在夜色中,有人头也不回得奔跑着,将一切远远的甩在后面,屈辱、恐惧、怨恨。。。他的逃离,也使顾尚先的神军梦止步在了大江这头!
大新十九年秋冬之际,连绵几个月的大雨终于停了,随之而来的却是饿殍满地,灾民四起,朝廷开仓放粮,却经过层层盘剥,到他们手里的,不过一碗连米粒都没几颗的粥水,民间易子而食的惨剧时不时发生,可在衙门里,在顾尚先的军营里,肉香仍能飘出百里,终于在某一刻,人们心中的弦断了,随着奔跑出军营的那人振臂一呼,“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怎么都是等死的灾民们揭竿而起,一时间岭南道、江南道、剑南道灾民纷纷响应,渐渐有往山南道、河南道波及的趋势。
朝廷紧急下令顾尚先放弃南疆,转而镇压起义军,朝中派出钦差大臣往南一路监察,遇贪墨朝廷赈灾款粮一律先斩后奏,一时朝廷雨雪纷纷,每日上朝大臣皇子皆愁云惨淡,天子一日比一日繁忙,难道自己打下的江山,还没坐稳就又要葬送在自己手上?见了祖宗都不知道这话该怎么说,自己做了二十年皇帝过了个瘾?
镇国公伤重,边境将军没法调开,镇国公世子不得不领兵一同去镇压,朝廷兵马兵分两路,一路往东南,一路往西南,剩下的,就是顾尚先就地在岭南道的了。
百姓才过了二十年太平日子,突然发现又风雨飘摇起来,田地被践踏,做点小本生意的也不知货物还有谁来买,只能守着余粮小心翼翼过日子。
起义军和朝廷军在城镇,在荒野,在树林,在平原,在山林一次次的或正面对决或偷袭,人们原以为朝廷军队兵强马壮,不出一个月定能全部平息叛乱,可想不到的是,随着日子越来越艰难,加入起义军的百姓越来越多,这一仗也持续了越来越久,到最后,几乎城镇里没有健壮男丁,留在家的只剩了老幼妇孺,而路边也随处可见死状恐怖的尸体,偶尔聚集着一群野狗分食,头顶乌鸦虎视眈眈,找准机会飞下抢夺一口,惹得野狗一阵猛吠。
起义军冲进城镇,闯入大富之家,抢夺金银宝石,到最后掠夺以往高高在上的老爷们的千金或者姬妾,享受着突然来临的权势带来的如同做梦一般的待遇,随着占领一个接一个的城镇,起义军头领突然有一日幻想着自己是不是也能同当今天子一样入主皇宫,做这天下的主人,当即决定自立为王,眼下这城镇名唤天石镇,便自称为天石王,身边众人连连称好,忙命人缝制王袍王冕,杀猪宰羊庆贺一番。
朝廷眼看局势紧张,准备调一部分边境军驰援,却见起义军突然停滞不前,“难道又在打什么主意?”“窝囊,太窝囊,我们朝廷五万兵马居然打不过这帮拿着锄头的农民,还在担心他们有阴谋诡计!”“照我说,这个时候就应该发起突击,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而斥候来报,所陈述的信息却不仅让朝廷军队,甚至京城朝堂都掀起了轩然大波,一时人心惶惶!
起义军中突然倒下一批人,面色潮红,呼吸困难,呕吐不止,高烧不退,接触者具被传染,短短数日,军中已有一半人倒下,这一半人中又有一半身亡!
让起义军停滞的原因,是瘟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