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滚出来！”挥退水幕召出沐回，清风冲破禁制恢复成人模样，用力将沐回朝天投掷而去。

一声巨响，沐回折返清风手中，天空中慢慢飘下一人，一身素色道袍，满头白丝随意挽起，端的是飘然出尘。清风紧了紧握住沐回的手，这次的火可没那么轻易消下去。苏沐看着那老道眼中尽是迟疑，最后低头无声苦笑，还是伸手拽住了清风，在其不解的眼神中，缓缓凑近吻在了他唇上。

“阿苏！”清风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眼里全是惊喜。

“乖乖回去等我，等我处理好一切就回去找你。”将人揽进怀里轻轻怕了拍他的背，苏沐用尽温柔哄道。

“好！”离开苏沐的怀抱回了一吻，清风抱过一旁发傻的沐沐笑着回应道。

看着两人消失，苏沐失神笑了笑，随意伸手一抓，一个白色光团从老道体内钻出，快速回归到苏沐体内。再睁眼，眼里再不复之前的迟疑，唯余一片淡漠。

“世间万物，皆有命数。神明生于信仰，也该毁于遗忘，而不是所谓不该。”

“世人早已自强，不再需要神明庇护，神明现世只会扰乱世间，唯余毁灭才是正道！”老道一脸悲悯，说出的话确实绝情至极。

“你好好看看，扰乱世间的人到底是谁？你是聋的吗？听不见世人所求。”卓俊一脸气愤地质问道。

“或许世人从未相信过神明存在，他们的祭拜、信奉，不过是一种虚妄的寄托。神话不过是他们用来哄小孩的睡前故事，若是此间神灭，世间再无神话，你让他们信奉什么？”苏沐面无表情地说着。

世界意识被重新激活，世间悄然改变，老道最先察觉，想要出手阻止，却已无力回天。

“此间故事将重启，诸神的故事依旧会被世世代代传颂。神话是一种虚妄，也是一种浪漫，神只会生于信仰，灭于遗忘，再无他途。”苏沐的身影慢慢虚幻，声音变得悠远。

回到星空下，清风弯腰放下沐沐，眼里笑意尽散，他好像要失去他的阿苏了。

“笨蛋清风！你还好吧？”沐沐拉住清风的手晃了晃，小心翼翼地问道。

“阿苏还会回来吗？”清风红着眼眶看着沐沐，语气无助地问道。

“主人说了让你等他的，等他处理完就回来了。”沐沐移开对视的视线，只能拿苏沐的话来应对。

“我的阿苏会回来吗？”清风固执地追问着，自己想要的答案。

沐沐闻言满脸无措地松开了手，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虽然苏沐一再表示他就是他，可沐沐很清楚，他们之间有着很大的区别。苏沐是他，却脱离了他，有自己的情绪和完整意识。苏沐会宠着自己和清风，任由两人胡闹又护短，他的主人却不会。执掌万千世界的人，自然没有任何感情可言。

“我要陪着阿苏，我的阿苏，永远永远~”清风低头看向无名指的红痕，眼泪无声落下。

“你疯了！”沐沐大惊，想要阻止时已经晚了。

看着融进星空的魂魄碎片，沐沐无言后退着，其实，他也很喜欢苏沐的，可他是主人所创，他根本没有离弃的资格。

“照顾好我的阿苏，拜托了沐沐！”清风走到沐沐身前，笑着蹲下抱了抱他。

“值得吗？”沐沐满眼呆滞地问道。

“因为他是阿苏啊！”清风缓缓闭上眼，暗淡的魂体化作星光，慢慢融进沐沐体中。

踏足熟悉又陌生的空间，苏沐仰头看向漫天星辰，眼里尽是迷茫，原来他的虚无地界，也可以这般绚丽吗？

“阿苏~”

一个稚嫩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苏沐这才发现，眼前除了一只白猫什么都没有。无意看到无名指上的痕迹，刚想将其抹去，那只一直乖巧的喵咪幻化成了人。

“主人不要！”沐沐伸手抓住了苏沐的手，身体在本能地颤抖。

“他人呢？”随意挣开束缚，苏沐面无表情地问道。

“笨蛋...他...走了。”沐沐默默退后两步，低着头回应道。

苏沐的眼神变了变，片刻后又恢复冷静，右手一摊，无数小光点汇聚手心。看着手心里这破碎的魂魄，苏沐眼底没有丝毫波澜，双手一合魂魄恢复如初。

“主人！他不会妨碍你的，他只是想陪着苏沐而已！你放过他好不好？”沐沐猛地抬起头，颤抖着声音祈求着。

“叮铃铃~”

混沌铃飘在半空中，似是感应到了清风的处境，疯狂震动着铃身。

“笨蛋清风真的很喜欢苏沐，求您放过他，求您了。”沐沐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激起片片涟漪。

“叮铃铃~”

抓过响个不停的铃铛，将手里的魂魄按了进去，苏沐捏着铃铛的挂绳，眼中依旧没有任何情绪。

“我给过他机会，是他选择了离开，你若不舍，随他去就是！”

面无表情地说完，苏沐松开了捏住挂绳的手指，沐沐快速站起身，扑向下落的铃铛，终究还是随他嫌弃不已的笨蛋清风去了。

一滴泪悄无声息滑落，待苏沐反应过来伸手摸脸时，眼里多了一丝疑惑，他哭了？一挥手，漫天星辰散去重归虚无，苏沐收起疑惑，朝着虚无的尽头走去，那里有一棵树，散发着点点光辉，那是他的来处，亦是归处。

终究是还是一人来，一人去。他的小猫，已经有了自己的情感，他留不得，亦留不住。那个唤他阿苏的少年，还是回到了属于他的故事里。这片虚无里，留他一人就好了，他都熬不住的孤独，何必强留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