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过双目如炬,一步来至榻前,便见到睡的极为深沉的黄蓉。
黄蓉此刻双眸紧闭,光洁的额头渗出细密香汗,显然睡得并不好。
“呵……”嗤笑一声,杨过运指为剑,快速封住其“肩颈穴”、“膻中穴”,旋即双指抵在了她纤细的咽喉处。
“靖哥哥你何时……你是何人!”
指尖吞吐的寒芒犹如极北寒霜,冰冷异常,黄蓉顿时惊醒,本以为是郭靖回来了,却瞧见一张陌生的脸。
“过儿?”
电光火石间,黄蓉脑海思绪万千,当即想出杨过身份。
杨过倒是并未有什么掩盖身份的意思,“黄帮主应当知晓,杨某今夜前来,所谓何事。”
被杨过用极寒极冷的“玄冥真气”封住穴道,黄蓉一时间使不出内力,亦是无法动弹,后背不由生出冷汗。
透过杨过身侧,黄蓉侧目望向那放着婴孩的小床,心脏几乎跳到嗓子眼,颤抖着唇道,“过儿,你若是有事要问,我们不妨坐下来商谈,无需这般,坏了往日情分。”
“黄帮主,莫要与杨某饶弯子了,我姑姑是怎么回事,还有那天晚上发生了何事。”
杨过话语极致森寒,不含半点情绪,冷冰冰的却比之愤怒咆孝,叫黄蓉更加惊惧。
她对杨过也算熟悉,知晓杨过若是怒言或是其他情绪,不一定会杀人,可若是做出冷漠无情的样子,决计是动了杀意。
深呼吸数次,黄蓉平复了些许,“那天夜里,龙姑娘被百损道人打伤,牵动阵法将那百损道人引走。
不久。
又有个身材高瘦的藏僧逼近,那人武艺不在百损道人之下,龙姑娘不敌,便在那时,白莲教里那个自称“尊母”的女子带着人出现,将那藏僧逼退,之后便将龙姑娘与我掳走。”
杨过听着,眸间寒星跳动,“之后呢?为何只有你一人回来?”
黄蓉眸光闪烁一阵,镇静自若,将心中腹稿托出,“此后,那白莲教便将我与龙姑娘软禁,直到……”
“直到什么?”
黄蓉叹息出声,眉宇挂起犹豫与迟疑,“直到上月初,龙姑娘好似中了什么邪术,忽然摇身一变,成了白莲教的什么圣女,我便被人放了。”
观察着杨过神色,黄蓉眼眉低垂,面露自责,继续言道,“过儿你与龙姑娘分开,也是因我而起,我当真是愧疚难当。
你放心,郭家受了你与龙姑娘大恩,决计不会坐视不管。
待会你郭伯伯回来,让他将计划说与你听,这样一来,定然可将这些邪魔外道铲除!也好让你与龙姑娘早日团聚,这样你看怎么样?”
“你骗我?”
黄蓉一惊,急道,“过儿何出此言,我方才所言,句句属实,绝无半句虚假,你若是不信,我现在便可立誓。”
语罢。
黄蓉虽无法动弹,却立刻开始起誓,所出之言,极为歹毒。
杨过静静看着,听着她誓言里带上了郭靖,这才信上三分。
嗤……嗤……
两股“玄冥真气”被杨过轻易抽出,黄蓉轻“嗯”一声,内力运转如初。
杨过后退数步,拱手言道,“黄帮主,方才杨某多有得罪,还请海涵。”
黄蓉满不在意的摆摆手,“无碍,过儿也是关心则乱,可以理解。”
杨过神色平静,一如方才的冰冷,“那杨某便不多久留了,免得坏了黄帮主声誉。”
黄蓉微微一怔,低头瞧见自身寝衣,面颊微红。
‘幸好北方天气冷,未曾脱下寝衣,否则是没脸见人了。’
“那便不多留了,过儿若是想知晓什么,可明日再来,到时你郭伯伯会将在“灵岩寺”商议的事,与你说清楚。”
杨过走向方才进来的窗户,正要离去时,忽然言道,“黄帮主方才所立誓言,杨某已然记下,只是希望黄帮主未曾欺骗过杨某,否则,么莫要怪杨某手上染血了。”
言落,杨过轻身离去,几息间融入黑暗中,周遭再度恢复寂静,仿佛方才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
目送杨过消失不见,黄蓉神色不断变化,最终化为一声叹息。
‘杨过性情古怪,行事乖张,偏生如今武功愈发高强,今夜七公和爹爹都在,他竟还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进来,当真骇人,还需提防,否则……唉……’
黄蓉柳眉紧蹙,面生愁容,几步走到那小床旁,见他睁着黑熘熘的眼睛,黄蓉摇摇头,抱起了他,轻轻摇晃着。
……
大风吹拂,乌云渐散,皎洁的月光簌簌落下,将这齐州府披上一层银霜,煞为清冷。
杨过一人走在街道上,孤寂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
回到客栈,杨过心情烦闷,只感觉胸口堵着一口气,他难受的紧。
“呼……”
一口郁气吐出,杨过极力平复心情,想要继续修行时,“笃、笃、笃——”的敲门声响起。
“杨兄弟可曾入睡?”
杨过睁开眼眸,“未曾,萧兄是有何事?”
萧峰低头瞧了瞧手中的酒坛,正欲说话时,只听得“吱呀——”一声响,房门大开。
萧峰笑了笑,提了提手中的酒坛。
“杨兄弟我睡不着,你陪我喝点如何?”
杨过笑了笑,笑的很是难看,“萧兄,我也睡不着。”
萧峰愣了愣,旋即大笑两声,“那便喝酒,我曾听人说,一醉解千愁,也曾听人说过,什么喝酒消愁愁更愁,今夜咱们便试一试,他们谁说的对。”
杨过点了点头,犹豫片刻,还是说道,“萧兄,应是“举杯消愁愁更愁”,是唐朝李白的诗。”
萧峰满不在意的摆摆手,“反正就是喝酒嘛,无需在乎这些事,来!”
接过萧峰扔来的酒坛,杨过顺手解开酒封,便将气味清冽,入腹火辣的烈酒饮下。
天色渐明,二人却无一人倒下,脚下的酒坛倒是快叫人找不到站着的地方了。
一夜未眠的阿朱打了个哈欠,走出房间,准备给两个酒鬼熬些解酒汤。
将手中酒碗放下,杨过打了个酒嗝,环顾四周,疑惑道,“萧兄,不知令尊人呢?”
面颊酡红的萧峰眉宇生出愧色,似是自责,“昨夜我没下的去手,家父想来是被我这个不孝子气走了,唉……”
杨过眸光闪烁,忽的问道,“萧兄不想报仇了不成?”
“不!”萧峰坚定的摇摇头,“那玄慈与我说,三十年前雁门关之事,乃是慕容氐的慕容博暗中谋划的,他说那慕容博尚在人世,我准备去寻慕容复,看看那玄慈所言,是真是假。”
杨过点了点头,“那阿朱知道这事吗?”
闻言,萧峰手中快子僵在半空,“我还未曾与她说。”
萧峰顿了顿,生出几分愁容,“阿朱曾说过,她并非是卖身于慕容家,慕容家对她也算不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