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饶命.....”“饶命啊!”
挣扎的人拖行中大喊,令得李克用皱起眉头,不过脸上保持笑容,拱手还礼,“耿尚书当真守信,孤盼望多时,走,先入府,孤已备了酒宴,为先生接风。”
“殿下稍慢,那人怎的回事?”
初到太原,脚下都还没踩热乎,就看到这一幕,耿青不问清楚,还以为要给他下马威。
“先生莫要多虑,那人刚才犯了一些事。”原本李克用是不需解释的,以免耿青多想,还是原原本本将发生的事说了一遍,后者点了点头,挥手让侍卫将那赶车的士兵带过来。
“这位先生......”
那士兵颇有些感激的开口,话刚到嘴边,就被耿青打断,他脸色严肃,当着周围所有兵卒的面开了口,将那兵卒硬生生骂了一遍,陡然的变化,让所有人都愣住。
“你这狗东西,平日懒惰懈怠,以至让晋王丢脸,若是放到战时,出这样的差错,杀你全家都不冤枉。”
“晋王征战四方,所向睥睨,怎的有你这样的麾下?”
“你在晋王府当差,晋王一身英武没学丝毫,尽学了使不住的东西,活该被杀,将你家中妻女老母充去奴婢都算便宜你了......”
一声声怒骂,极为难听,就连李克用都听的心惊肉跳,不过耿青顺着他脾气骂这兵卒,翻倒让他感觉之前的火气消了不少,朝押着士卒的两个侍卫挥了挥手,“把他放了,赶紧滚,别让先生浪费口舌。”
然后,相邀耿青入城,因为来时的马车断了车轴的缘故,老人盖寓也只能与他同乘一辆,李克用骑马带着士卒走在前面,摇摇晃晃的车厢里,盖寓就在矮几后,忽然抬手朝耿青相拱。
“寓谢耿尚书刚才救那士卒。”
“老先生不必如此,人都会犯小错,怎能因小错而遭杀身之祸,这年头.....”耿青拱手还礼,叹了口气,端水与老人碰了一下,“.......这年头,死的人太多了,救一个也算功德嘛。”
“好好。”
老人对这年轻人越发有好感,看着黝黑却有朝气的面庞,忍不住叹了声:“真年少啊......”
王府的宴席比寻常酒宴奢华些许,但并无特别的地方,用完酒宴,李克用也有些醉醺醺的了,拉着同样有些醉意的耿青在府内散步,之后,又到了外面街道,指着过往的行人,吵杂的街边。
“先生请看,这就是孤安身立命的基业。”
耿青看着热闹的周遭,相比长安差了不知多少,但与沿途上荒败地界比起来,这里真有几分太平盛世的气象。
不过也看得出来,这位晋王还是有心治民的,只是往日关于李克用用兵劫掠的事,还是徘徊在他心头。
大概抱着尝试的心态,如当初汉末荀彧投袁绍那般,暂且看看。
之后的一个多月,便在留在太原,李克用也正如飞狐县所言,拜耿青为中门使,检校右仆射,军政都能过问。
关于迁民之事,耿青竭尽可能保障百姓在途中安全和填饱肚子的事,城中拮据下,拿出后世那一套游说河东一些大户,‘硬’挤出一些粮食来,不过这些都打上白条,算在李克用的账上。
至于拿下幽州的事,耿青借着之前李克用与盖寓的想法,给出了围魏救赵的计策。
“让李存孝打云州,赫连铎只能求救幽州李匡威,一旦幽州兵马出地界,晋王便绕过对方,直逼幽燕,抄了他老家,再与存孝首尾夹击......”
军略一道,耿青并不太擅长,也只是抱着尝试的态度介意,没成想,还真被李克用采纳,召回在潞州的李存孝,准备入秋兵袭云州。
这样一连两月。
耿青忙的充实,晋军上下一开始对这位黑面年轻人并不看好,但实打实做起事来,尤其迁民一事,不知不觉间,渐渐变得尊敬。
六月,还未入秋,十五这天一个突如其来的变化打乱了耿青的计划。
有人风尘仆仆的从蔚州飞狐县赶来,一开始以为是母亲或巧娘写来的家书,待拆开,他脸色都在九玉视线里来回的变化。
宦官眼睛冰冷的看去对方,那人连忙说道。
“小的,从长安过来......先去了飞狐县,才知道先生不在,打听清楚了,急匆匆的赶来了太原。”
“上面写了什么?”九玉转回脸,信纸便递到了他面前,那边坐在案桌后的耿青,微微张合着嘴,还未从信上的内容,缓过气来,就那么靠着椅背,好半晌,才使劲搓了搓脸。
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一些,挤出笑容。
“娘的......我居然......有个三岁的儿子......”
九玉还没看完,听到这句话,憋着笑,抬手拱了拱:“那恭喜,恭喜。”
“就是.....遇上麻烦了。”
耿青又补上了后面未说完的话,令得宦官笑容僵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