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庭之中,天帝早已不在,远走不周山。
虽然说对于他这种境界,所谓时间空间早已不值一提,就算是天南海北,回归天庭也不过一个念头。
但,这样明明白白的动作,却是传递着一种信号,对于接下来鸿钧代行其意志权柄的认可。
也正是如此,天庭诸神、大罗帝君,才会胆子这么肥,掀起一场运动的狂潮。
若是伏羲还站在台上,统率诸神,却是无人敢的。
——像鸿钧这样的行动,天帝又不是没折腾过。
诸神最后的选择,也只是蛰伏忍耐,低眉顺眼等风平浪静之后,再故态重萌。
因为,洪荒天地的整体情况,终归是在发展的、在上升的!
虽然其中螺旋的程度有些大,可对伏羲来说,也算是差强人意,大多时候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天庭重臣伸得有些长的手无视。
只要还在进步就好——即使进步的很缓慢。
反正理论而言,天庭是不缺时间的,天帝也寿数永恒。再怎么缓慢的进步,乘以无限的时间,都是无穷大。
事实上,天帝与群臣的博弈,彼此都是心知肚明……一边是野心膨胀,贪欲无穷;另一边是要限制贪心,在天道人道中寻求一个平衡。
可诸神若作乱?
什么游行示威?
什么罢工不干活?
这样出格,明面上反对、颠覆天庭的统治,开洪荒进步的倒车,旗帜鲜明的推翻伏羲大愿?
政治博弈不是不行,但是都只能放在暗中……至于明面上,则正如白泽所说的——稳定,压倒一切!
谁要是不想稳定了,让洪荒混乱了,让人道的发展倒退了,逼迫天帝只能做出非此即彼的选择。
那么,曾经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天帝,掌握天庭正统的太昊,绝对不会退让,也绝对能干出——“挥泪含笑斩大罗”的可怕事情!
所以,无人敢如此。
但现在,隔了一层鸿钧……局面的发展,便有些不同了。
心思通透如白泽等神,都是明白——鸿钧的存在,是天帝的棋子,也是一个缓冲的阀门。
是伏羲进取想法,是他不耐烦数不清暗中政治博弈后,在不撕破脸、将局面弄到彼此没有退路的前提下,对天庭神圣进行限制的马前卒。
鸿钧,实则就是天帝特意派遣的钦差。
伏羲不下场,便让鸿钧代他行事,做些曾经不方便做、不适合他身份地位亲自处理的工作。
毕竟,天帝亲身出动,一个个犯罪窝点捣过去?
一家家非法企业,亲自上门递罚单?
天帝的威严呢?
都扔到哪里去了?
这些小问题,昔日得过且过的小节……它们的存在,没有让人道发展出现倒退;可如果能除去,却会速度更快。
所以以前伏羲虽然也管,但也没管的很仔细,而且还是要管到时间尽头的架势。
但如今,天帝心底有了点危机感,终究是放出了天道精,让其如疯狗扑食一般,来了个连锅端。
眼下局面,内中情况,天庭中的诸神都看得懂——就算看不懂,也会在队友的提示下明晰。
而他们的回应,则是用非暴力不合作的运动,对天帝棋路进行应对。
——天帝啊,并非我们不是忠臣,而是这天道精心怀歹意,对曾经的失败耿耿于怀,想要颠覆天庭的统治!
但,天道精如今深谙实力差距悬殊,不能明着反抗,便借着权柄在身,对您的意思特意过度解读!
表面上完全无异议地执行天帝指示,实则上纲上线、借刀杀人;明面上用作风激进为借口,本质上却是在逼反我们这些大忠臣。
将事态扩大化、复杂化,做事情不是冲着解决问题而去,而是冲着制造问题而去,让局面彻底混乱。
这是在扛着天庭的大旗,却反天庭的大旗!
到了现在,逼迫我们不得不组织一场声势浩大的运动,希望能唤醒被蒙蔽的你,回归天庭,收回权柄,重新主持大局工作!
——这,便是诸神的目的。
对比力量,他们不是鸿钧的对手。
但是,鸿钧也不是天帝的对手!
只要最终能让伏羲回归,从鸿钧手中收回权柄,这一盘博弈,他们便赢了!
因为,鸿钧是天帝的棋子……逼伏羲拿下这枚棋子,不就合了他们的心意么?
再用莫须有的借口,给鸿钧打上“奸佞”标签——以后纵然是伏羲再想启用他,都会被诸神各种各样的挑刺。
鸿钧的存在,立身之地,已经彻底成为了派系斗争的漩涡,角力的根本。
两种意志,天帝碰撞诸神,在这里斗了个翻天覆地。
弱小、可怜、无助的天道精,在这漩涡里面艰难挣扎,身不由己……
个鬼啊!
鸿钧弱小、可怜、无助,那是相对于伏羲来说。
“你们这群渣渣,也配来逼迫我?”
鸿钧笑了,笑得很冷。
“莫不是因为我输过一次,就让你们很飘,都拎不清自己几斤几两了?”
“我输,那也是输给了伏羲,与你们何干?”
“我拿伏羲没辙,只能唯他命是从……难道我还收拾不了你们?”
“你们有本事游行示威,有本事冲击天庭啊!”
“看我不将你们杀个干干净净!”
然而,虽然众多先天神圣心态很飘,但是对于强弱之间的敏感程度还是很高的。
心里还有一点逼数,可以罢工,可以游行,可以静坐,可以示威……可就是死活不冲击大罗天,搞些暴民的打砸抢行动,给鸿钧出手的借口。
在这里面——谁先无理由出手,谁便输了!
“但是……”
“政治斗争是吧?”
“背后博弈是吧?”
“真以为这样你们就能赢?”
“罢工、不合作……呵,先天神圣的大罗帝君不听我话,那我就去找别家听话的大罗!”
“都是大罗,追溯时光,谁不能混个神圣出身?”
鸿钧的笑容更冷了。
“这些方面,还是伏羲那家伙更阴更狠啊……”
“若不是他自己是先天神圣阵营的巨头,不好背叛出身,哪里能让你们这么跳?”
“现在换成我掌权……呵,让你们输个底朝天!”
“真是的……老老实实给我送钱、买平安不好吗?”
“非要这样逼我去抢……”
“何必呢?”
“何苦呢?”
鸿钧喃喃着,他的身影从这殿堂中消失了。
他要去见几个人,同时启动天帝的后手!
……
仙山净土,钟灵毓秀。
两尊大能对峙,彼此敌视。
最终,这里的气氛还是缓和了。
毕竟,鸿钧上门是客,又有求于人。
憋着心头的火,鸿钧对他昔日的塑料花朋友——扬眉,拱手作辑,权当问候。
而扬眉……却兴致很高的打着趣,“哎呀……鸿钧道友如今了不得了。”
“宰执天庭大权,睥睨万古洪荒……”
“道友你说,你是不是应该感谢我?”
“要不是当初我阻了你一阻,你如何能有今日之风光,被天帝授予大权?”
“滚!”鸿钧发怒,咬牙切齿,“当时如果没有你横插一脚,今天谁在天帝位上坐着,那可还难说呢!”
“哧……”扬眉嗤笑,“少自欺欺人了。”
“就算没我,你真以为你就能赢?”
“别忘了……本纪元的盘古可是很敌视你呢!”
“你自己算算,迄今为止被盘古坑了多少次了?”
“凭什么现在将锅全甩到我身上?”扬眉振振有辞,“就算没我,你也赢不了!”
盘古针对,能赢才见鬼!
就算能走到离胜利只差一步的情况,也绝对会有意外横空而来!
“所以,少迁怒于我……我只是一柄刀罢了。”
“别人拿我捅你一刀,你怎能将仇恨记在我身上?”
“迁怒于人,非智者所为!”
扬眉拿话堵鸿钧,不给他借口出手的理由。
最后,鸿钧悻悻然的转移了话题,道明来意,要请他这“世外散人”,入那天庭棋局中走一遭。
“我可以为你在背后摇旗呐喊,但是要说直接下台冲锋陷阵?那还是免了。”扬眉很干脆道,“不过,别的一些帮助,我倒是可以给你。”
他笑着开口,“这些年,我参悟大罗天,总结归纳一身道果,倒是梳理出一条有望通往大罗的路子,是天地神人鬼中对‘地’的升华演绎。”
“虽然说,比不上昔年神庭的权柄道、神殿的气运道,那样包容甚广的修行法,但是相比一般的大罗道统,容纳性却高出很多,修者多可借鉴。”
“而这道统,我传承给了一个与我这般先天灵根颇有牵连的生灵……让其真正去以此证道,在天地中开一道先河。”
“哦?”鸿钧挑了挑眉,“可是,这些年我没看到有大罗成道的动静?”
“他就差临门一脚而已。”扬眉道,“你不是想要合用的帮手吗?想要打破眼下的棋局吗?”
“这,当能满足你的需求。”
“毕竟,他的存在符合了一种大势,是人道升华、由量变到质变的最好证明!”
“是这样?”鸿钧了然,“那却也不错。”
“对了,他的道号是什么?”
“镇元!”
“好,我记下了。”
鸿钧点点头,从扬眉这里心满意足的离开。
而后下一站——昆仑!
……
“你要我们介入这天庭纷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