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渊敛了平日里那副寡言寡语的样子,此刻的他,看起来与红尘中人并无二致。
情之一事,最是伤人至深。
祈福会结束之后,清栀便独自提着灯盏过了桥,一直候在原处的竹儿瞧见她着实吓了一跳,往年小姐都会在那端看会儿灯盏,何况今年是最后一次,怎么早早便回来了?
她拿着斗篷迎过去,接过灯笼交给阿福,再为她披上斗篷,夜里凉恐怕她受了寒,道,“小姐,您接下来去哪?”
清栀漆黑的眼眸像是被冻住般,直直地看着前方,“回府。”
竹儿瞧着她跟丢了魂儿一般,也不敢耽搁,喊了声阿福便赶回府去。
这头的人魂不守舍,那头的善渊也好不到那里去。
善渊平日里虽不善言辞,整个人看起来冷冰冰的,但做事最是仔细,连那些年长些的师兄们也比不上,况天生一副好皮囊又聪慧,师兄们自然偏爱他多些,师弟们虽有诚意尊敬他的,但也有些小孩子心性,难免心里头妒忌。
这不,便有个不怎么懂事的小师弟趁机跑到大师兄面前乱嚼舌根,说善渊私下藏了红尘之物,破了戒。
大师兄素来疼爱他,自然听不得这些,可想起善渊最近的反常心里又犯嘀咕,这孩子什么事情都往心里揣,从不说出来,趁着倒也能问问缘由。
只是赶上祈福会忙的不停,好不容易闲下来,已经是半夜时分,他往房里走着时,恰巧看见一个人影闪过,再定睛,却发现四下寂静。
想来是自己最近过于忙碌,累到眼花了。
他小心翼翼地推开门,怕惊扰了在睡梦中的师弟。悄悄走过去帮几个睡相差的掖好被角,刚要转身,便瞧见被师弟们踢在地上的衣物,无奈地走过去拾起来,一个个挨着摆放好。偏摸到善渊放衣物的架子下藏了个盒子,在暗槽里放着,若不是他弯腰放衣物,是万不能看到的。
又想起来早间那小师弟说的话,他心里骤然紧张起来,却还是拿出那盒子,踌躇了半天,终是没忍住打开,就着月光,一只精致的人偶出现在视野里,那人偶是个姑娘样,栩栩如生。模样也是面熟得很,他想了半天,突然浑身一震,不敢置信地看向在床上熟睡的善渊,那盒子里还放着女子贴身的汗巾,他不敢再看,像是碰触到什么禁忌之物,连将盒子放回去的手都是无法控制的颤抖。
在六月天,他硬是觉到了透心的凉意,禁不住打了个寒噤。
自从祈福会那夜之后,清栀便一病不起,整日躺在床上昏睡。徐家请了许多名医皆是无功而返,眼看着婚期将近,徐母心里焦急不堪,整个人憔悴了不少。跟着来的侍妾对她不怎么上心,可看着徐老爷也是日渐消沉,便胡乱出主意,道,“栀儿莫不是身子骨弱,被什么东西沾染了身子,妾身到时听闻山上的庙宇挺神,倒不如明日去诚心请大师来看看,说不定便能好了呢。”
提到这事,徐母便不做声了,兀自拧紧了眉毛。清栀当年为何被送到这里来,她心里清楚,若是在这的当口传出去身上招惹了什么不祥之物,那这亲是结不结?
她瞧了眼坐在一旁的徐老爷,心里发怵。
片刻后,才听见声徐老爷说道,“明日准备一下,我与夫人一同上山。”
徐母心里一颤,赶忙答应着,叫人下去准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