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忘了。
在小镇墙上挂着的那个人,像是被人遗忘了般直挺挺地悬在半空中。夜深人静时,只听风在“沙沙”作响,有位少女踏着风靠近,舒了一口气,“还好没来晚。”
她抬手在善渊嘴里塞了颗丹药,善渊猛地咳嗽了一阵,缓缓张开双眼。那双眼睛在黑夜里依旧摄人心魄,树妖盯着那双眼睛,连呼吸都放轻了,“可感觉好些了?”
“谢过施主。”
他在这里挂了许久,本以为命不久矣,幸得这不相识的女施主每日都趁着夜色为他送些吃食来,才勉强保住了性命。
“倒是没什么可谢的,”树妖犹豫了一会儿,试探着问,“我放你走,你赶紧逃命去吧。”
善渊摇头,清栀还在这里,他不能走。
树妖知道他在顾忌什么,却也不忍心如实相告,只得叹口气离开了。
走到不远的阴暗处,有一老人走进,道,“姑娘为何不告诉他?”
树妖摇头,“他的事,不到万不得已我是不会插手的。”
夜色渐浓,万事都被无边的黑暗瞒下,等待天亮时一并暴露在日光下。
徐府里外都挂满了白布条,徐清落穿着丧服,面无表情地走在队伍的最前面,身后跟着哭倒一片的下人。
善渊奄奄一息地挂在墙上,双眼已经看不清东西,却能听见有一大群人哭着喊清栀的名字,在看到一大堆人抬着两个棺椁走过来时,他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脑袋一阵怪响,像是炸开了一般。
不是她,定不是她。
善渊疯了般挣开身上的绳索,脖子,脚上,手腕处都被磨得血肉模糊,狠狠地将他摔在地上。多日的暴晒,再加上没有正常进食,让他虚弱不堪,此时也不知道哪里来了力气,从地上爬起来朝着那个棺椁扑过去。四周的人被这个不成人样的僧人吓了一跳,缓过神来纷纷上前想要将他拉开,可这看起来跟死了半截似的僧人力气却大的出奇,几个人上前都没能将他拉扯开。
徐清落站在一旁,面色冷清,像是在看什么与自己毫无干系的热闹。老嬷嬷走过去唤了她一声,徐清落才回过神来,清淡地说,“轰到一边去。”
老嬷嬷得了令,喊了几个身强力壮地向前去拉他。
善渊疯了般死死地抠住棺椁,指尖都渗出血来,那几个人见他不松手,毫不客气地对他拳打脚踢,善渊一声不吭,眼睛涨的通红。有个心狠的上前去掰他的手,只听一声细响,硬是将他的手指掰断了,像丢赃物一般将他扔在了路旁。
善渊咬着唇,浑身僵直,已经完全感受不到痛楚,眼睛盯着他们远去,浑身发抖,终于熬不过去,眼前一黑昏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