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棐自小是个寡言的,不喜与人交往,可让旁人诧异的是,让这位天性冷淡的狐族大殿下主动打开心扉的,竟然是个打扫天梯的侍女。
墨棐向来是个不顾礼数的,他若是对什么人或事情感兴趣,势必要围着团团转。那侍女名唤晚诺,他母亲给取的,真身是个名贵的扇子,可除此之外墨棐对她就真是一无所知了,倒也无妨,反正他变着法子的接近她也不是因为对她的身世感兴趣。
“那日你对我说,未来会有一女子教会我人世间情爱之事,可是我年幼时遇见的那位?”墨棐坐在天梯上,问她。
晚诺依旧是垂着头也不看他,认真做自己的事,半响才憋出一句,“奴婢不知。”
墨棐有些着急,站起身来几步走到她身前,“你怎么会不知道?”
许是靠的太近,他身上清甜的味道都飘进晚诺的鼻端,她不动声色地拉开距离,冷冰冰地,“殿下的事还是要自己做主,奴婢卑微,哪里敢说三道四。”
墨棐点点头,心里不知道又偷偷下了什么决定,笑的一脸开心。刚转过身去走了几步,又退回来,晚诺听着他站在身侧半响没开口,缓缓抬起头来,问,“殿下还有何事?”
墨棐搓着手,脸上飘过两朵红晕,不自然地别过头去,“你们……你们这些姑娘家平日里都喜好些什么?”
“.……”
晚诺捏着扫帚的手指用了劲,低头,赌气一般地回答,“奴婢平时里只管扫天梯,并无什么喜好,殿下去寻旁人问问吧。”
墨棐是个心大的,也没听出她言语里有什么不妥,点点头,转头优哉游哉地离开了。
若是那时他可以再心细些,也许会发现晚诺的不对劲,便能阻止后来的那场灾祸。
可这世间种种从来都不是一蹴而就,都是自己平素里一点点选择积累来的。
谈何避免。
素卿对着镜子描好眉,便听见彩环推门进来的声音。
“小姐,奴婢去问了那日的车夫,说是两位先生在镇子门口就停了,不过看样子是住在山上。”
山上?
素卿回身,纳闷,“镇子上的规矩就是不准上山惊扰神明,怎么可能是在山上住。”
彩环试探着开口,“两位先生神出鬼没,若是别处来的……”
“当初在哪里请来的不知吗?”
“还真不知,那两位先生是自己找上门来的。”
这可真是麻烦。
素卿咬住下唇,一脸苦相,片刻后又说,“带上我昨日的画,先去山上碰碰运气。”
彩环瞧着她的模样,深知她的执拗性子又来了,是劝也劝不动,索性就取了斗篷给她披上,随着她胡闹去了。
素卿是瞒着旁人私自出府,自然不敢声张,连马车都没敢坐,两个人只能徒步上山。通往山上的路常年没人来已经是杂草丛生,素卿在彩环的搀扶下一步步往上走,没几步就已经是气喘吁吁。
“我……我便说了……平素里还是要多出来走走,你瞧我,已经使不上劲来了。”
彩环扶着她坐在一旁的石头上休息,打开水袋喂给她,素卿喝了几口才喘过气来,拍拍彩环继续往上走。
有风吹过林子发出阴森恐怖的声音,虽说是白日,但风声夹杂着鸟鸣还是怪瘆人的。彩环咽了口唾沫,声音发颤,“小姐,要不咱们还是回去吧。”
“都走到这里了,怎么能这么回去?”
彩环心里害怕,可又怕说多了会惹得素卿不高兴,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路走到尽头,竟然是一座破落的寺庙。素卿瞧着稀奇,这山上从未进过人,哪里来座寺庙。身后的彩环抖着声音,道,“小姐,咱们回去吧,这地儿邪乎。”此时被好奇心占据头脑的素卿哪里听得这话,伸手推开了那扇老旧的木门,门发出‘支呀’一声,惊动了在屋檐上休憩的鸟儿,扑棱着翅膀从院子里逃窜出去。
“小心点,这是石子路上满是青苔,注意别摔了跟头。”清栀嘱咐身后的彩环,丝毫没注意到围墙后面的黑猫瞪着眼睛看见他们进了正殿之后,悄悄地溜进了后院。
“小姐,这里怎么会有如此大的一座寺庙啊?”彩环跟着她进了正殿,左瞧瞧右看看,也是满目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