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不守信用先弃了你,子棂哥哥也要为自己着想不是吗?”
声音带着颤。
着实不舍,却又要舍弃。
莫子棂逼近她,连眼神里都发着狠劲儿,“我不许,你若是敢弃了我跟别的男人,我一定会杀了那人!”
素皖霎时也不知该说什么,今日所受的委屈尽数爆发出来,惹红了眼眶,“何必呢?”
就这么从了命,各自安好又有什么不好呢。
素皖眼里的泪砸下来,落在他的手臂上,周遭一片模糊,只听见他说,“皖儿,我不信命,我只信你。”
院子突然传来一阵响动,是素蔓带着身边的人前来“问安”,其他人听见响动,赶忙去拦。
素蔓骄纵惯了,哪里听得进去大夫人的话,前脚从大夫人那里出来,后脚便冲到素皖这里来了。她知道素卿现下不在府中,便趁着这个空档来撒泼。
被愤怒冲昏头脑的她根本不顾下人的阻拦,一脚踢开素皖的房门直冲进去,完全没有白日人前那副知书达理的样子。只见素皖披着衣衫站在窗前梳发,听见她进来的声音依旧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
就是这点,让素蔓恨透了。
“妹妹今日回来,便来跟姐姐问个好。”
素皖抬手阖上窗,笑着回过身来,道,“一家人便不说这些生分的话了,妹妹回来便好。”
这笑落到她眼里实在难受,素蔓袖中的手指狠狠攥起,目露寒光,“姐姐也快是成亲的人了,夜里就不要出府去胡乱溜达了,免得叫人看见胡乱造谣。”
大夫人果真命人去盯着自己,素皖心里一紧,没再说话。素蔓看见她沉默,心里也有了数,虽说下人没瞧见那个男人是谁,可她心里可明白着,冷笑道,“不属于自己的人,便不要苦苦纠缠了。莫家公子可是你能高攀的!”
“呵,干他何事。”素皖握紧手里的梳子,死死地盯着她。
素皖得意地弯起嘴角,“干不干他的事,姐姐心里清楚明白着。若不然,怎么宁愿被人耻笑也要降低身份到刘家去做个小妾,还不是为了三家交好,给莫子棂在朝堂上换个帮手。”
素皖狠狠闭了闭眼,努力平息自己的情绪,“妹妹想多了,我只不过是听了母亲的话。”
“听母亲的话?”素蔓像是听了什么不得了的话,笑个不停,“刘川柏这些年势力越来越大,父亲为了压制他想了不少法子,可偏偏,莫子棂无心为官,更是为了你辞官回乡,便叫父亲逮住了这个好机会。莫子棂带领的将士忠心耿耿,誓死不听从父亲的命令,父亲为了招揽莫子棂无所不用其极,甚至拿他的家人威胁。”
“莫家老爷病的只剩一口气,其他女眷根本不值一提。若是父亲想,轻而易举便可废了莫家,将莫子棂重新逼上官路。你本可以嫁给莫子棂,这样两家交好,大团圆。”
是啊,大团圆……
素皖转过身去,藏在袖中的手不住发抖。可她若是嫁给莫子棂,就是在帮她父亲将他逼上官路,倒时,朝廷中站在刘川柏那方的人定不会放过他。既然如此,她何不就随了母亲的意,嫁给刘川柏,这样两家结了姻亲化了隔阂,父亲也就放下心头结不再逼迫他。至于自己,虽被众人耻笑,可好歹能为他结了难换他余生无忧,也是个不亏的买卖。
素皖咬着牙,惹着不叫泪落下来,“若你是来跟我讲这些的,现在也说完了,就走吧。”
“走?素皖,你觉得你有资格让我走吗?这个家里,不受欢迎的是你,抹黑的也是你,你凭什么还赖在这里不走?!”
“素蔓!我是你姐姐!”
素皖眼里的泪猛地砸下来,手指颤抖着指向她,“你质问我,我倒想问问你,我同你是骨肉相连的亲姐妹,可你,却不如素卿这个表妹待我好,这又是为什么?!”
素蔓哑然,眼里竟然翻涌上来些委屈,“因为你不配。”
素皖腿一软,彻底跌坐在地上。素蔓前脚走出房门,翠珠就急匆匆地进来找她,“小姐——”
素皖未答。
眼前的一切好像都被泪水模糊掉了,她隐约看见,小时候那个艳阳高照的午后,她,刘川柏,素蔓,素卿,莫子棂,坐在学堂里背书,莫子棂偷偷地塞给她好吃的糕点,素卿喜欢在书稿上画画还故意跑到先生面前炫耀,而刘川柏,永远一副少年老成的样子坐在桌前作诗背书,从不与他们玩闹。那时候,她总是因为背不下书被先生责罚,心里委屈又不敢反驳,只好跪在阳光下哭,素蔓就偷溜出来跪在她身边,一手举着书为她遮阳,一手拿着帕子擦去她眼里的泪,嘴里还唱着好听的歌逗她开心。
那时候的歌真好听啊。
素皖眼里的泪不住地往下砸——
那时候蔓儿笑的真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