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钧一发之际。
身后扑过来个人,将她紧紧抱住。际犹眼前已经开始翻白,但她还是强撑着最后一丝神志,伸手扶上了那人的脸颊,微微笑道,“你无事……”
真是太好了。
02.
在蝶国的大事记上,详细记载着开国之初发生的那桩大事。
幻蝶族意图谋反,盗取了作战图,却将所有罪责推卸尚还年幼的名昭女帝身上。
将她豢养暗影的事情捅到了九重天去,天帝震怒,将出征归来的女皇扣押。
同时,意图将名昭女帝骗至崇德殿捉拿。
却未料到此事竟然传了出去,蝶国族人为救她们尽数攻上九重天,而名昭女帝在混战中不知去向。
此后,天帝彻查此事,得知是幻蝶族的计谋,于是派兵前去搭救,却最终还是晚了一步。
名昭女帝被带回来时,也是奄奄一息。
蝶国凉州行宫深处,整个寝宫一片寂静,若不是晏君卿出来的身影,心吟还以为里头没有一人。
“见过参相大人。”
“嗯。”
晏君卿将手里的药递给她,心吟大惊,“君上还是不肯喝?”
她急得跺脚,“这都几日了,君上饭也不吃药也不喝,连外人都不见,身子迟早会垮的。”
晏君卿垂下眼睑,问,“九重天那边可有消息了?”
“嗯,”心吟叹了口气,“幻蝶族那位圣女攀上了仙鹤族的小殿下,如今他们被护着,天帝也管不了此事。”
晏君卿闻言,久久没有出声。
“君上的心绪不好,此事还是不要告知她了。”
晏君卿点头,转身进去。
飞舞的白色纱幔里坐着个身影,天上短短几日,凡间就是几年光景。
晏君卿想象不出她究竟遭了多大的罪,昨日还活蹦乱跳有朝气的际犹,现在在他眼前,已经一丝活力都瞧不见了。
“君上。”
晏君卿低声道,“外头开了花,我带您出去瞧一眼?”
际犹缓缓的抬起头来,黑色的眸子已经瞧不见光泽,一片死寂。
她太久没说话了,竟然觉得自己的声音格外陌生。
沙哑难听,“我不去……”
“好,”晏君卿立刻答应,“那臣在这儿陪着您。”
“九重天可有消息了?”
她眼睛里带着浓重的期盼,晏君卿不忍看,避开视线,冷声道,“没……”
“有了是不是?”
际犹抓着他,她是那么的期盼能给母亲一个合理的说法,这几日不吃不喝,全部都在想这事儿。
眼泪掉下来了也未发觉,际犹专注地看着他,问,“哥哥,你怎么不说话了?”
晏君卿心里一阵酸涩,他不知道该怎样开口,如果他说了,会给际犹带来怎样的伤害。
可聪明如她,又怎会不知道结果是什么。
际犹手上一下没了力气,差点顺着塌边跌落,幸亏晏君卿及时将她抱住。
却听见际犹隐忍地哭声,断断续续,埋在他怀里。
晏君卿心如刀割,听见她的声音,“…母亲这样拼命,他们怎么可以…”
怎么可以忘恩负义,怎么可以转头就不认人了呢。
晏君卿眼底翻涌出泪花,将她抱地更紧了些。
女皇在这场战役中受的伤实在太重,没撑几天,太医们便束手无策了。
际犹撑起力气去看她的时候,瞧见踏上那个奄奄一息的苍白妇人,眼泪“唰”地掉下来。
扑过去喊,“母亲——”
没人知道那天他们两个聊了什么,际犹出来的时候,哭的已经站不稳了。
晏君卿赶紧迎上去,看见她手里握着一块闪着幽光的石头。
际犹神情恍惚,扭头看他,半天才说出一句话——
“只剩我自己了…”
03.
晏君卿从公主那儿回来,还是去了趟祠堂。
却看见里头掌着灯,心吟候在殿外。
晏君卿纳闷:君上怎么会来?
他不放心,还是进去看了眼。
际犹背对着他,似乎在看什么东西,他低声唤道,“君上?”
际犹手里碰着书册,看的认真,完全没听到他进来的脚步声。冷不丁的被吓了一哆嗦,手里的书册应声落地。
际犹不满地出声,“哥哥,你怎么走路也没声?!”
晏君卿不置可否。
“君上在看什么?”
际犹捡起来,“喏,蝶国的禁术。想看看有没有法子能帮际离。”
这种法术都是无解的,哪来的法子?
晏君卿没揭穿她,“方才臣去瞧了一眼,公主的状态还算好,有清醒的时候。”
际犹点头,这可算是诸多不好的消息中最令人欢喜雀跃的了。
两人出来的时候,外头的灯已经全部点着了,四周一片明亮,这里倒显得不那么可怖。
晏君卿怕她着凉,将自己的披风搭在她身上,道,“君上的伤如何了?”
际犹无奈地摇摇头,“你瞧这天气,心里还没有数?”
晏君卿哑然。
往生石是女皇陛下过世之前,用自己的心脏化成的,交给际犹,也是怕她会被幻蝶族牵制。
先辈有云:蝶国有一奇女子,可帮全族度过危机,称为“圣女”。
而蝴蝶兰出生那日,蝶国内全部枯死的树木花草尽数绽放,百姓便推崇她为“圣女”。
当年幻蝶族敢如此大胆,也是因为她。
但际犹手里有往生石,可度蝶国众人免去死亡。就凭这一点,便没有人敢将她从帝位上拉下来。
际犹长叹一口气,“母亲是用她的性命来换我的未来…”
晏君卿无言,帮她将斗篷的带子系好。
然后听见际犹的声音,低着头,极力掩饰自己的情绪,“…我连母亲留下的唯一一件东西都没护好…”
晏君卿将她拥入怀中。
身后迎着灯火,破天荒的生出一种相依为命的感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