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顾梨分别以后,晏清先去了药铺,又去了菜市,到傍晚时分,他又去了仙草堂。
顾梨收了工,才走出仙草堂,就看见晏清站在前方不远处。
他一袭白衣翩然,脸上带着温和的浅笑,正站在那里看着她,似是专门在等她一样。
顾梨迟疑了一下,向他走了过去。
“走吧。”晏清言语温和,向她一笑。
“你怎么来了?”顾梨问道,脸上依然带着几分薄愠。
“我来接你回家。”
顾梨看了他一眼,心中五味杂陈。
接她回家,多么温暖的言语。可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她却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相信。
二人回到家,桌上已经摆满了香气扑鼻的饭菜。
顾梨安安静静地吃饭,一句话都没说。
她打算,吃完饭就与他开诚布公。
晏清洗完了碗,坐到了她对面,一副洗耳恭听的架势。
顾梨诧异,她都还没开口呢,难道他就已经知道她要和他开诚布公了?
晏清唇角微扬,始终保持着笑的弧度。他不但知道她要与他开诚布公,就连她要和他说什么,都已然猜到了。
顾梨眨了眨眼,顺势,把想了一天的话说了出来。
“我对你的身份来历一无所知,你和钟离玉之间的恩怨我也不知晓。你既然不打算告诉我,那我也不勉强。只是,我留你这样一个危险的人在身边,就如同留着个定时炸弹一样。所以,我们还是好聚好散,就此别过吧。”
她说这番话的时候,心里带着愠怒,也带着几分别样的情绪。
他是她来到这个世界所见到的第一个人,她这一路走来,他始终在身边陪伴。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要说她对他没有一丝感情,那是不可能的。
然而,他却像是一个黑洞,她与他之间又像隔着万重高山,她攀越不过,也看不透他,更不知道他一直在她身边,是出于好心,还是敌意。
听她此番话,晏清微微一笑,面色依旧柔和,不恼怒,也不忧伤。
“我不走。”他看着她,眸光闪闪,笑意悠悠。
顾梨抬眼看他,想要问他为何不走。谁料,话还没问出口,就被他抢了先。
“击鼓其镗,踊跃用兵。土国城漕,我独南行。从孙子仲,平陈与宋。不我以归,忧心有忡……”
顾梨满目诧异地望着他,不知道他何出此言。
他也在看着她,那双幽深的眼眸里,似乎在闪动着温情的光芒。
“爰居爰处?爰丧其马?于以求之?于林之下……”他仍在继续。
但顾梨却忽然面红耳赤,神色慌乱,忙从他脸上移开了视线。
她猛然想起,他所念的,是《诗经》中的一篇,接下来的一句……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于嗟阔兮,不我活兮。于嗟洵兮,不我信兮。”他在她的面红耳赤、神色慌乱中,把剩下的几句念了出来。
他看着她,深情款款、柔情脉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