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动,不言,无声无息。片刻之后,那双比黑夜更深邃的眼眸又合上了。
长夜漫漫,顾梨不知何时竟然睡着了。
等她醒来之时,明媚的阳光洒了满屋。院子里,几只鸟儿追逐嬉闹,在那一树残败的梧桐花叶间上下翻飞,清脆地鸣叫着。
“晏清……”顾梨意识归位,立即去看他。
他仍然在她怀里,静静地闭着眼睛,两道眼睫在苍白的脸颊上投下阴影。
他还没有醒。
顾梨心中又是冰凉一片。
她怎么就睡着了呢?昨夜他有没有醒来过?
顾梨又为他把了把脉。
还是那样,并未见好转。
她将他的手握在掌心里,与他紧密相贴。
一个念头悄无声息地浮现在她的脑海:如果他这次真的活不过来了,那么——
“不会的,一定会没事!”顾梨猛然觉悟,打断了这个念头。
像是在回应她的话一般,就在这时,她清晰地感觉到,怀里的人动了。
顾梨紧张地不敢呼吸,死死地盯着他苍白的脸。
只见那苍白的脸上,竟缓缓地张开了双眼。
晏清才一睁眼便看见了近在咫尺的她,挑动唇角,向她微微一笑。
他这一笑,让顾梨立时泣不成声,眼泪扑簌簌地落下。
“你总算醒了。”她哭道。
晏清唇边笑意犹在,想要抬手去帮她擦掉脸上的泪,却发现自己的一只手正被她牢牢地握住。
他此时也没有足够的力气抬起手,便微笑地看着她,用沙哑却温和的嗓音道:“我没事。”
“你骗人!”顾梨一边哭,一边驳斥。
他永远都说自己没事,哪怕都要死了,还说没事。
晏清浅浅一笑,她倒是越来越聪明了,不好骗了。
顾梨被他这温和从容的话语,云淡风轻的样子骗过无数次,这次要是还被他骗过的话,当真是愚蠢至极。
“你不是医术很厉害吗?快点告诉我,该怎么治?”顾梨脸上挂着泪,慌忙问道。
晏清回道:“拿些伤药,擦在伤处便可以了。”
“你当我傻吗?”顾梨生气,斥责一声。
要是当真只擦点伤药就能好,她还用担心害怕的要死?
她虽然医术不如他,却也知道他伤的极重,根本就不是寻常的药所能治好的。
晏清苍白如纸的脸上透出一丝无奈,又道;“我是被离思瓶所伤,无药可治,只能慢慢恢复。”
顾梨一怔,霎时想起了“离思瓶”这个东西。
钟离玉口中,“离思瓶”是神物,当年他的师祖沈离思,就是靠离思瓶击败了晏清,并将他禁锢了三百年。
三百年后,沈离思早已作古,他留下的离思瓶作用不比往昔,机缘巧合之下,所以晏清才能摆脱禁锢。
原因应该是这样的吧,顾梨心中暗想。
现在最为紧迫的,还是他身上的伤。
“那现在要怎么办?”她看着他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