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将自己的东西收拾好,出了家门。
她离开之时,晏清还没回来。
这样最好不过了,不相见,便能走的决然。倘若他在,她也不确定自己还能不能走的这么干净。
她不会自欺欺人,此刻,在她心里,还是爱着他的。即便这份爱里,夹杂着恨,裹挟着怨。
毕竟,一年多的朝夕相处,种下的感情不是说没就能没、说忘就能忘了的。但她会努力去忘却,开始一片崭新的生活。
即便没有他,她也要生存下去,还要很好地生存下去。
太阳还没落山,顾梨便带着金枝,乘坐马车离开了南州。
看着被远远甩在身后的南州城城门,顾梨心中百感交集,感慨万千。
这是她来到这个异世,生活了一年多的地方,她将之视为故乡。一年来,她与这座小城一道,经历了惊险,经历了安宁,也经历了风雨飘摇。
她本以为会在这里安安静静地过一辈子,却没想到,这么快,就要离开了。
顾梨放下了车帘,将所有的不舍和怀念全都抛在了车窗外。
她留下了两封信,一封是给相娴的,另一封,则是给晏清的。
“姐姐,为何你阿兄不和我们一起走?”金枝实在忍不住了,问道。
这个问题她早就想问了,但见她面色实在不好,便忍了许久,这才问出口。
顾梨笑了笑,回道:“他在这里还有许多事没做完,所以不和我们一起走。”
她随便找了个借口。
“哦。”金枝似是信了。
“那我们要到哪里去?”金枝又问。
顾梨没有立即回答,叹了口气。
要去哪里,她也不知道。
雇车的时候,她只是告知了车夫,一直往北走。然而,具体要到什么地方,她自己都不得而知。
要去哪里,是该好好想想了。
晏清去了一趟首饰铺子,再回来之时,发现她竟然走了。
桌上饭菜丝毫未动,他离开时什么样子,回来时,便还是什么样子。
梧桐树下的小茶桌上,多了一页薄薄的信纸。
晏清将信纸拿起,垂眸看了一眼。
温暖的阳光打在他的脸上,长长的眼睫在信纸上投下两道阴影。
信纸上是他熟悉的字迹,只有一行:
与君相诀别,死生不复见。
看完,晏清神色无波,将信纸放下。
他在青石台上坐下,点燃了陶泥小茶炉里的炭火,煮了一壶茶。
水开了,壶中绿浪翻滚,送出悠悠茶香。
他却并没喝,任凭茶水在炉上沸腾着。
他凝神看着远方,神色平静寡淡。
头顶,繁盛的梧桐花撑开浓阴,鸟雀成双成对,啼叫啁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