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吃葡萄，顾梨忽然就想起了以前的事。

那时候，他悠闲地坐在梧桐树下的青石台上，一边看书，一边慢条斯理地吃着葡萄。他层层叠叠的雪白衣摆铺陈在青石台上，鸟雀在头顶啁啾，柔柔的风从他身侧吹过，把清甜芬芳的梧桐花香吹散了满院。

如今依旧风和日丽，眼前厮人如故，但她却没有了那份暗戳戳的甜蜜心情。往事如云烟，在她的记忆里渐渐淡去，却留给她数不清的怅惘和悲酸。

顾梨从回忆中走了出来，自行捣药做药。

捣药是一件辛苦活儿，但晏清只坐在一旁看着，没有丝毫想要伸手帮忙的意思。当然，顾梨也从没指望过他。

“咣——咣——”，捣药的声音有节奏地在小院里回荡。

就是在这片捣药声里，晏清忽然问了她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你会觉的孤单无助、无依无靠吗？”

顾梨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问，质疑的目光看着他。

晏清向她微微一笑，又道：“假如你还有亲人在世的话，会不会好一点？”

顾梨心中顿时五味杂陈，冷冷一笑，似是嘲讽似的说道：“我是否孤单无助、无依无靠，就不劳你操心了吧？”

她也曾把他当做自己生命中的稻草，当做一缕光亮，一团温暖，可最后，她得到了什么？等待着她的，又是什么？

是冰冷残酷的欺骗和利用。

所以，他现在怎还能问的出这种话？他脸皮就这么厚吗？

不过，顾梨早就得到了教训。不管身在何时何地，都不能把希望寄托在别人的身上，更不能对任何人产生依赖。

一切的好都可能是假的，唯有自立自强，才能让自己不惧任何艰险。

“如果你还有亲人在世的话，你想见吗？”晏清又看着她问。

顾梨没回话，不想和他聊这种毫无意义的话题。

她来自异世，在这里能有什么亲人？至于这身体的亲人，早就在那场抄家灭门的惨案里，全死了个干净。

她又怎么可能会有亲人？

见她不答，晏清便也不再说了。

“你上回做的那个药，失败了？”晏清又问道。

这是顾梨的伤心事，但她此刻也没隐瞒。她并未抬眼去看他，只是淡淡地“嗯”了声。

“知道是什么原因吗？”晏清再问，语气有点怪怪的。

顾梨不禁抬眼去看他，见他从容优雅的面容上，正带着几分张扬的笑意，像是故意在嘲笑她一样。

顾梨很少能从他的脸上看到这种张扬又明显的表情，他一直都是从容淡雅、波澜不惊的，从不会把情绪挂在脸上。

现在这是怎么了？难道她实验失败了，他就这么高兴？

顾梨又没好气地“嗯”了一声。

“大概知道。”

晏清脸上的得意之色越发明显，竟接着顾梨的话说道：“是因为你用来做实验的环境不好，杂菌过多，所以才会失败。”

顾梨猛然抬头看他，心中诧异，他如何知道？

晏清又向她一笑。

顾梨却低了头，继续捣药，不再理他。

他能知道实验失败的原因，也不算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毕竟当年，她曾与他说过空气中的微生物。他那么聪明，稍稍一想就能明白了。再说了，春回堂的真正主人可是他，她在春回堂里所做的一切，还能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吗？

“知道该如何改进环境吗？”晏清又问，脸上满是成竹在胸的从容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