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知罪?”
夏安合抬起头,仰望着堂上的俞力渡,道,“草民无罪!”
俞力渡一拍惊堂,厉声道,“敢说无罪?”
声音极大,在公堂之内绕梁。
厉声大喝,有震慑犯人之意,也有震慑外面围观的百姓之意。俞力渡常年审案自然精通此道,这一声厉喝让在场众人吓了一跳。
夏安合却道,“大人说草民杀人,可有证据?”
俞力渡道,“好,就给你证据!传物证!”
一名衙役拖着一个盘子,装着一件青色长衫,上面沾染了鲜血。
俞力渡道,“当夜你在菩萨庙被捕之时,身上的这件血衣又如何解释?”
堂外,何正德疑道,“血衣?怎么之前没有听过?”
沈邵在案发当夜曾审过夏安合,当时并没有血衣这一说,他常年办案自然知道其中门道,这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伪造了证据。
夏安合道,“这件血衣并非在下所有,柳美人是中毒而死,又何来血衣一说?”
俞力渡大声道,“这几日你关在牢中,又如何得知她是中毒而死?还说不是你做的?”
夏安合有些慌神,道,“这个案子在扬州传得沸沸扬扬,我是在牢中听别人说起。”
“还敢狡辩?”
俞力渡没有继续在血衣一事上过多纠缠,道,“传人证蔡嫲嫲!”
人群之中,水桶腰一般的蔡嫲嫲,打扮的花枝招展,来到公堂之下,款款施礼,“奴家蔡嫲嫲,叩见大人。大人好久没光顾怡春楼了,楼子里的姑娘都挂念着您!”
“咳咳……”
众人轰然大笑。
俞力渡厉声道,“休得胡言乱语!蔡嫲嫲本官问你,堂下这位你可认识?”
蔡嫲嫲打量了夏安合一眼,道,“此人姓夏,是我们怡春楼的常客,这半年对我女儿柳十娘死缠烂打,着实让人头疼。”
“本月初,他可曾去过怡春楼?”
蔡嫲嫲道,“去过!这半年,他败光了银子,想要带我女儿离开,我女儿不同意,两人还大吵了一架,那姓夏的恼羞成怒还扬言要杀了十娘,本来以为是气话,谁料一语成谶!”
“这个禽兽不如的东西,竟干出如此丧尽天良之事,还请老爷给我女儿做主啊!”
夏安合怒道,“我对柳美人向来礼貌有加,连一句重话都不曾说过,又何来吵架一说?你个贼婆娘分明是诬陷我!”
蔡嫲嫲道,“我哪有诬陷,怡春楼里百余名姑娘还有几十个伙计,都能作证!”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蔡嫲嫲上前抓住夏安合衣领,破口道,“我要亲手杀了你,给我女儿报仇!”
夏安合却好整以暇,道,“诸位可曾听到她刚说要杀了我,将来若是我死了,无论是判刑而死还是生老病死,凶手那就是蔡嫲嫲。”
众人又笑。
“我只是说说而已,你死是罪有应得,与我何关?”
夏安合道,“且不说我没说过亲手杀柳美人,就算我说了,又不代表凶手就是我。”
众人见到夏安合如此辩驳,倒也觉得无可厚非。
只是咆哮公堂,弄得一个审讯乌烟瘴气,让场上的各个大人有些难看。
俞力渡道,“住口。此乃公堂之上,又不是菜市口,你们二人如此这般,成何体统?”
何正德也觉得奇怪,昨日看到夏安合时,他不过一文弱公子哥说话有些书生气,怎么忽然在公堂之上变得如此伶牙俐齿?
莫非背后有高人指点?
夏安合继续道,“这些不过是些立不住脚的证据,大人若我杀了柳美人,敢问是在何时何地凶器何在?”
大理寺少卿来到俞力渡身旁,耳语了几句,俞力渡道,“被擒当夜,你亲口交代,是你杀了柳十娘而且还有供状为凭。”
“今日却当堂翻供,此乃对朝廷大不敬,藐视公堂,来人先重打三十!”
夏安合喊道,“冤枉。这份供状,是当夜审案的捕头严刑逼供,屈打成招。”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在棍棒面前,任何巧言辩驳都是徒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