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冰虽然也不明白,但不想让拓跋凡知道,就回了一个没事的眼色。
拓跋凡的疑惑因她的这个眼色而消失了,他的注意力也落在坐在对面的拓跋逸身上。
拓跋逸端坐在座位上,目不斜视,稍微仰望着上方。像是在想事情,也像是在发呆。坐下后,他就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如同一具雕像。若不注意,根本就察觉不到他的存在。
他在想什么呢?
拓跋凡记得拓跋逸是为了南城墙下那些百姓进宫的,他的一切举动都是感情用事,匆匆忙忙就进宫了,应该是不可能还有布局。
父皇到底还在等什么呢?
拓跋凡开始不耐烦了。殿内十分安静,静得可以清楚地听到翻书的声音,这种安静更让他焦躁。
终于,有人打破了安静。
太监踮着脚又轻又快地走了进来,弯腰说道:“皇上,宗室的大人们来了。”
拓跋渊点了点头。
太监退了下去。然后,四名亲王走了进来。
他们都是北辽时期大草原上的四个大部落的汗王,拓跋渊能够统一北辽建立辽国,他们立下了汗马功劳,因此成了辽国宗室的代表,享有执法皇室的权利。他们的到来,就意味着皇室内部需要清理门户。
拓跋凡心中暗喜,望了对面的拓跋逸一眼:太子,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
四位亲王都上了年纪,他们中最小的也有六十岁了,最大的八十二岁。岁月在他们的脸上留下了痕迹,却没有带走他们的健壮和精神。每个人看上去都是神采奕奕,威仪十足。
拓跋逸和拓跋凡站了起来,向四位亲王微微鞠躬行礼。四位亲王则先向拓跋渊深深鞠躬行礼,得到免礼后,才分别向拓跋逸和拓跋凡颔首致意。
拓跋渊下令赐座,朴卜木嘹亮的声音响起:“赐座。”
四名太监搬进来了四张椅子,两张放在拓跋逸之后,两张放在拓跋凡之后。四位亲王谢恩后,分别到椅子上坐下。
拓跋渊放下了手中的书,环顾众人,以郑重的语气说道:“近日城中骚乱不断,究其原因是有一股子梁人在暗中兴风作浪。梁人善使阴谋诡计,其作乱之缘由,无非是想乱我朝纲,从而达到逼朕罢战退兵的目的。此番对梁交战,我大辽自上而下本应同仇敌忾,齐心用命,不想到了这份上,仍有人要扯后腿,乱我军心。”
拓跋渊的目光移到了拓跋逸身上。四名亲王面无表情,拓跋凡则暗自欣喜。
“太子,在对梁交战的事情上,你一直都是主和的,对吧?”
拓跋逸站了起来,面对父皇的鄙视没有丝毫退缩:“回父皇,是。”
拓跋渊:“那现在呢?”
“现在,儿臣仍旧认为战事不能继续下去。”
“原因呢?”
“因为国库已经告罄,战事持久不下,若不能及时止损,百姓的日子将会越来越困难。这么下去,好不容易团结起来的辽国,终会动乱。”
“一派胡言!”拓跋凡厉声叱喝。但旋即遭到了拓跋渊严厉的目光。
“没有让你说话,你闭嘴!”
拓跋凡像是吃了一只苍蝇,想吐又不能,只能憋屈着。
“你们觉得太子所言如何?”拓跋渊问四位亲王。
为首的亲王回道:“皇上,我们四人只论宗室之事,不理朝政。”
拓跋渊笑了笑,“好呀,忠于职守,这是应该。太子……”
拓跋逸投去目光。
“朕问你,你主张罢战退兵,为这事儿,你做了什么呢?”
这门窗紧闭的阁中平地里起了一阵阴风,带来了肃杀之意,所有人都感觉到阁内突然冷了下来。
拓跋渊的目光犹如高山上的猎鹰,深邃、锐利,仿佛能洞察一切。他正盯着拓跋逸,像是盯着垂死挣扎的猎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