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常反驳马驰鸿的通常都是高谷之，毕竟范黎的地位比马驰鸿高上一截，不便放下身段来和马驰鸿争执。因此争执的事情都交给高谷之了，最后再由范黎来拍板决定。这次范黎亲自反驳马驰鸿，可见其对马驰鸿的不满以及对这次计划有十足的把握。

马驰鸿没有那么多花花肠子，所以没有想到范黎对他的看法，只是说出自己的见解：“皇后娘娘十分重视这次会试，想着为皇上争取几位门生，为朝廷增添一些才干。为了不让秦洪把持朝政，她便没让秦洪主持这次会试。我觉得我们应该借此机会，扶持与我们志同道合的人才，只要他们能入朝致仕，对朝廷的将来大有裨益。”

“那燕王呢？”高谷之道，“不管了吗？”

“那仪鸾司的江七和秦洪有过往来，倘若不管燕王的话，定会被江七诬陷。”

“我们不应一直指望燕王呀。”

马驰鸿这话无疑是对他们此前的部署和计划的否定。当然马驰鸿并不这么认为，他只是觉得应该双管齐下。可范黎、高谷之等人却不这么想。他们认为马驰鸿最近攀上了佟皇后，所以便想走捷径。这在他们看来是旁门左道，不是正人君子所为。

“升飞，你说得没错。”范黎给了台阶，“但是，等那些举子们成长起来，秦洪的势力恐怕已经遍及朝野了。再者，这些初生牛犊，又怎会是秦洪的对手。恐怕他们会经不住秦洪的诱惑，反而成了秦洪的爪牙。”

高谷之等人立即对范黎的言论表示认同。

马驰鸿知道劝不住他们，只能帮忙：“举子上书一事，是否和皇后知会一声？”

范黎道：“不必，倘若皇后娘娘先知道了，就不会有压力了。再者，若是走漏了风声，对举子们也不是一件好事。升飞，刑部还要忙燕王的案子，这件事情，你就不必参与进来了。”

听了这话，马驰鸿终于明白了自己现在的处境。他心里非常委屈，但又无可奈何，只能听命。

联合举子们上书的事情就这么决定了。范黎等人开始展开工作，仅用一日的时间就收集到了上百份举子们为燕王请愿的文书。

次日，早朝。

消沉数日之后，佟皇后重新上朝。也因为会试将近，她想要借此机会培养自己的势力。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御前太监的话音刚落，太师范黎就先站了出来，这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

“启奏皇后，会试在即，天下举子齐聚京师。近日，有上百举子为燕王上书请愿，恳请皇后过目。”

范黎此举，让秦洪一党的人都震惊不已。就连秦洪也感到意外和愤怒。

帘子后的佟莘也颇为震惊，不过为了保持皇后的威严而故作镇定。

“上书在哪呢？”

“在吏部。”

“那退朝后，劳烦太师派人将这些上书都送到永祥宫。”

“是。”

范黎心中暗喜，退回到了班位上。

朝廷里安静得十分诡异，没有人再出声。

佟莘等了一会儿后，就问还有没有事情启奏。依旧无人启奏，于是便宣布退朝。

永祥宫，明心堂。

一个紫檀木盒子放在桌上，侍女晓云打开了木盒子，从里面拿出了一叠卷子，放在了佟莘的面前。

佟莘拿起最上面的一份看了，工整的字迹本该令人感到愉悦，但信里的内容却是火上浇油，令佟莘火冒三丈，径直将这份卷子拍在了桌上。

这些上书的举子们大都不懂人情世故，只道自己做的是一件正气凛然的事情。因此在上书中的遣词用句带着一股傲然和审视，对朝廷软禁燕王的行为横加指责。

软禁燕王是佟莘决定的，指责朝廷无异于指责皇后，佟莘哪里能忍。再有就是，会试在即出了这档事情，难免会影响到会试试题答辩上的质量，倘若举子们也在试题中议论燕王一事，那么朝廷的脸面、她皇后的面子该往哪放？

显然，范黎根本就没有顾及佟皇后的心思，所以才会举子们的上书尽数上呈。这些上书，只怕救不了刘业，反而会让刘业陷于险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