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昂山刚刚祭拜过的那樽巨大的佛像正安静慈祥的看着这一切。冒顿清楚的看见,佛祖的眼睛美若莲瓣,七分闭,三分开,带着浅浅的、普度众生的笑意。
在那一刻,冒顿就明白了,佛祖的光辉,永远不会眷顾于他们。
或许,他和昂山一样,就是被佛祖厌弃、诅咒的那一个,所以永远都无法步入那位高僧所说的天国,注定要在这五浊恶世中执迷不悟。
回忆时间结束。
半跪在门口的奴隶一掀开帘子,左贤王回来了。
冒顿这位姨夫,温文尔雅的简直不像个茹毛饮血的匈奴人,更像是佛教画像中降临凡世的男性菩萨,只不过跟加威严一些罢了。
左贤王向来是不会发脾气的,他一脸无奈,看着自己从小拉扯的这个孩子,却半点法子都想不出来。
其实左贤王一向是个很想的开的人,人固有一死,草原上生存环境恶劣,能活过四十都算高寿了。可是一想到,他死后,冒顿就要一个人在这险恶的世间行走,左贤王就像是把心肝都摘下来一样疼痛。
每次他把这番道理说给右贤王听时,右贤王一张黑不溜秋的脸,立马就会变成非常难看的紫红色,左贤王想,一定是因为他说的太好了,所以才把一向铁石心肠的右贤王都感动坏了。
刚刚听完佛经的冒顿,正舒服的半靠在王座上,肖想着该如何进一步削弱汉朝的力量。
是的,匈奴需要从汉地买到粮食布匹和一些药品。但是绝对不会把上好的马匹卖给他们。想到马匹,冒顿的眼睛又开始放光了。他已经想到了汉朝的人在想什么。为了对付匈奴,汉朝人需要马,而且是大量的好马,这样才能训练更多的骑兵。所以,他要想办法送些有遗传性疾病的种马给汉地的人,让他们十年之内生下来的小马驹都是不健康的。
可是,要怎么让汉朝人放心的收下这些有毛病的种马呢?冒顿撑着下巴想。他该如何让叫下面的人演一出好戏,让对方心甘情愿的撞到他的陷阱里去呢?!
想到汉人辛辛苦苦的养了十年的宝马,花了无数心思,费了多少精细草料,最后却发现自己被坑惨了,坐在那里捶胸顿足的模样,冒顿笑得更为欢畅了。
他那只金色的大雕正好捕猎归来,挥动着一双巨大的翅膀,落在王座的后面,和自己邪恶的主人,一起得意的嘲笑着愚蠢的人类。
纵被神佛所弃,又有何妨?若当真有阿鼻地狱,他愿为这地狱之王,永不知返。
就在这时,晗夫人穿着骑马装,拿着一根马鞭,气势汹汹的进来了,后面还尾随一队好看、温柔的侍女,她们每个人手里都捧着一个极为精致的盒子。
呃,好吧,即便是真的做了阿鼻地狱之主,也得有七大姑、八大姨、外加九个姨夫之类之类的处理不完的糟心的家务事儿,是吧?是吧?是吧?
嗯,就是这样的,没错。旁边架子上的金色的大雕很是配合的“吱”了一声。呃,就是底气略微有点不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