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言要借用的不是别的,而是匈奴送给负责传递信息的汉朝使者的一块铜符节。持此符节在匈奴境内来往,可保安然无事。阿狸原来只是把这符节放在腰间了,但后来她原来的那块白玉扇坠送给了那位僧人,所以才把这符节挂上了。只是没想到,言言的眼神儿居然那么尖。
下意识的,阿狸握紧了扇子,两眼也不再冒桃心了,只是高贵矜持的笑了一下,莫名的高深莫测。
阿苏看了看她的脸色,又说,如果想去救人的话,最重要的就是一个“快”字。快马加鞭,日夜兼程,咳咳,不好意思,也是没用的。因为如果走正常的那条商道绕过去的话,根本就来不及。除非从匈奴的境内横穿过去,才又可能两日之内抵达。
阿苏笑的灿烂无比,简直堪比那灭亡了天下的褒姒,灭了吴国的西施。对着这么一张笑脸,断然拒绝是绝对不可能的。但是,阿狸必须得拒绝。
说真的,不是她自私。只不过,匈奴这种符节都是批量制作,有几块,哪块又发给了什么人,匈奴单于清楚明白的很。若是当真出了什么纰漏,旁人还好,樊绣衣这个当主帅的就得头一个被问责。连累自己朋友的事情,阿狸可不干。
阿苏见此她并不吭声,也不再强求。而是绕开话题,天南地被的说些别的。
一盏茶也喝完了。阿狸最终还是咬咬牙,决定赶紧回汉营去。她出来一天多了,大双、小双肯定急坏了。
阿苏一听说她要走,难免露出些许失望的神色。说真的,他如此积极,一来是因为收了那管家的银子,要去救人,二来还因为想挑战一下自己。据说匈奴骑兵彪悍,行动快如鬼魅,灭一城、一池、一国都是一夜之间的事情。这届的匈奴王更是冷酷果决、百年难得一见的英才。
然而,作为一个人才,作为一个不甘寂寞的人才,作为一个不甘寂寞的盗墓人才,阿苏注定了要做些不同于常人的事情。只要一想起能在那位匈奴王眼皮子底下出点幺蛾子,把整个商王的宝藏都挖出来走,阿苏那心就像小鹿一般到处乱撞,肾上腺素迅速分泌,脑内分泌多巴胺,瞳孔放大,心跳加速,血压升高。四舍五入,这就跟在那恐怖至极的匈奴王面前给他戴了一顶绿油油的帽子一样酸爽啊。
咳咳咳,咳咳咳咳,这比喻好像不太恰当哈。
可是,阿苏也不敢强留阿狸。一看衣着、打扮,他就知道阿狸的身份必定很是贵重,大概是中原哪个世家的公子吧,搞不好还是哪位诸侯王家的世子。强求也只能是自取其辱罢了。
阿狸头也不回,像个逃兵一样蹿下了茶楼。“破军”乖巧的跟在她身后。
明明是她拒绝了别人,可是心里却老大的不舒坦。说真的,此时此刻,她觉得自己像足了一个绣花枕头,里面除了稻草之外,什么都没有。
一个小姑娘,姐姐丢了,向她再三求助,她拒绝了一次,冤枉了一次。现在,人家说,就是借点道具罢了,她又甩袖子走了。
天下竟然有她这等自私自利之徒,也是少见。
阿狸常听人说,“人有多少能力,就有多大责任”。以前在现代的时候,她能力相当有限,所以责任也就是照顾好自己而已。到了古代,做事、说话都按着皇后吕雉的意思来,没有半点逾越,所有的责任自然也都是吕后担着,跟她没有什么关系。
没有担当,怕事儿,怕麻烦,这才是她拒绝帮忙的真正原因。
若是此刻是真的庄篱,而不是她这个冒牌货,会怎样呢?
答案是肯定的。庄篱虽然看上去很冷,但肯定会选择出手相助。哪怕这个世道冷的跟冰霜一样,也不妨碍人在心里有那么一丁点的温暖。
良心啊,就是这么个东西,平常当不了吃、当不了穿,实际作用半点都没有,关键时刻却要冒出来,推着她去作死。
阿狸咬咬牙,告诉自己,绝对不能回头。她该做的,就是赶紧骑着破军回去,舒舒服服的洗个热水澡,给破军喂点上好的豆料。然后,接着做她的洋娃娃、乖宝宝,穿着漂亮的衣服,睡着松软的大床,什么都不用动脑子。
就在这时,破军突然用自己的大脑袋撞了阿狸一下。阿狸揉揉肩膀,一回头,就瞥见两个番薯大小的脑袋正从墙后面探出来,一个梳着蓬乱的小辫子,是言言。另一个呆头呆脑的,却是王小五。
两个孩子,两双亮晶晶的眼睛,灿若星华,都直勾勾的盯着阿狸。就像两只三天没吃过饭的小猫崽,正可怜巴巴的用身子在蹭阿狸的小腿一样,毛绒绒的,阿狸那一颗比金刚钻还硬的心啊,瞬间就被萌化了。
她对着两个熊孩子粲然一笑,道:“上马,我带着你们去。”
听到这话,言言露出一个大大的笑,眼睛简直就在发光。王小五得意的一竖大拇哥,表示够爷们儿,够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