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狸却不再滚回蘑菇石后面去,因为距离太远了。她那比一枚爆米花大不了多少的脑子终于在关键时刻起了一点点的用处。她非常幸运的滚到了离着自己最近的一块岩石后面,箭镞就从她耳边擦过去,吓得她的小心肝都快要跳出来了。
外面寂静一片,突然就那么半点响声也没有了。阿狸小心翼翼的蜷缩在石头后面,用厚重的斗篷裹着,觉得自己就像一只被逼到了绝处的饿狼,虽然已经四面环敌,但是还是立着耳朵。不敢动,却又不肯输了那最后的一口气。但凡见了一点血光,就立马开始咆哮,哪怕是拼上这条不值钱的性命,也要把对方撕成碎块才能咽下这最后一口气。
危险大概是个很奇妙的镜子,能照射出正直者的虚伪,和软弱者的强悍。谁又能想到之前还怂的不要不要的人,在直接面对危险的那一刻,却能如此的彪悍呢?
哎,绝境啊,对于有的人来说,便是绝境,对于有的人来说,却是重生的地方。
阿狸在岩石后面,平复着呼吸。她何尝不想要对着阿苏他们打一个OK的手势-在面临危险的时候,一扭头就可以看见自己的同伴,总是一种心理上的安慰,却发现由于雾气太大了,所以根本看不见。
说到底,她能摸到这块石头后面都算是万幸了。
一种孤独,就这样涌上了阿狸的心头。
同样是面临沙场,樊绣衣是带着马群向前的头马的话,她就是一匹孤狼,注定要独自战斗到底,孤注一掷的孤狼。
从头到尾,都只有她自己一个罢了。
刚才用单手击打石头之后,手部的表皮之下已经有些渗血了,拉弓弦时又太过专注,还不觉得怎么样。此时,手部的皮肤竟然就出现了很多细小的裂缝,灰尘渗入到里面去,只觉得生生的疼。阿狸“刷”一下子,眼泪都快出来了。可是眼泪在眼眶里摇晃着,阿狸却不敢哭,因为哭的话,眼睛就会模糊,眼睛模糊的话,就会影响射箭的准确性。
终于,眼泪又被阿狸给硬生生的憋回去了。不过,已经流出来的那几滴“水晶一般晶莹”的液体,阿狸赶紧用手背抹掉。听说眼泪里有大量的盐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要是真的的话,正好可以用来杀毒。在这个没有阿司匹林、青霉素的年代,要是细菌感染搞不好就要截肢的。
阿狸被她自的想法逗乐了。只不过,却是苦中作乐。她没有受伤的那只只手搭在石头上面,冰凉的岩石给她一点点的力量。
不是说,打仗的人,就像不动如山,跟石头一样,刚硬,还得冷静吗?妈的,所以,不要慌啊,越慌就越容易死啊!就怕死都死不了,要截肢,那可就惨了!
阿狸费劲千辛万苦,终于给自己重新建立了信心,而对方好像也没有下一步的动作了,她的心思活泛了一点。
情况好像也没有想象的这么糟糕呢!上次她在那个闹鬼的林子里遇险,是因为会发射暗器的都是石头人,而这次不同,面对的是会喘气的活物。她开始盘算着,或许这场大雾可给敌人造成同样的麻烦,毕竟在看不清敌我实力的时候,只有愣头青才会一味的乱打。
阿狸屏住呼吸,她甚至能觉得,对方也快要绷不住了。她在等一个绝佳的机会,等着对方先沉不住气,叫嚷起来,她就有机会听出来发射响箭的那个人到底在哪里,一招毙命,总比拖拖踏踏的要强很多。
她把手指从石缝上缩回来,悄无声息的给自己的弓搭上箭,只要对方有一点声音,只要他们发出一点声音,她就要一击即中。
妈的,可是对方怎么就没有音儿了呢?死绝了不成啊!阿狸简直想跺着脚骂娘啊!
然鹅,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人算不如天算。老天爷又不是你亲爹,能不往死里虐你就不错了。竟~然~还~想~要~他~给~你~开~外~挂?!!
额~呵~呵~呵~呵~呵~呵~
愚蠢啊!!!
就在这时,从那个油菜叶子一样的一阵大风好好的吹来了,大雾竟然开始消散。
阿狸的头发和小心肝都在大风中凌乱了,简直就要吹散那十里的桃花。
()*……&¥%&……&()——+()*&%……#¥……%……)我日你仙人板板啊!你TMD逗我啊!
可怜她的玻璃心啊,就这么碎了一地,嘤嘤嘤嘤,嘤嘤嘤嘤嘤,为啥别的女主上战场就是金手指旗开得胜,怎么打怎么赢,到了宝宝这里就成了这个样子呢?麻麻啊!我要回家!我不干了!我要回……
好吧,那个“家”字还没出来,阿狸就算想要玻璃心也没工夫了。因为对方马上就要杀过来了。
啊,该死啊,阿狸心想。她要躲在这块石头后面当缩头乌龟吗?可是,很明显,她要是敢露出个脑袋来,就会被当做箭靶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