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哭了?”阿狸听到轻微的抽泣声,顿时吓了一跳,小声说道:“你别怕,我不会杀你的,你别哭了,好不好?”。
这次却轮到冒顿装凶了,他说:“我只是鼻子不舒服而已,没有哭。”。
好吧,阿狸一翻白眼,明白流眼泪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是对于成年男子来说,估计还是事关尊严的。
阿狸再三反思了一下,或许自己是太凶了一些。因为她这个长相吧,就是比较凶。尤其,她又长了一个标准的屁股下巴和高耸的鼻子,也就是说脸的下半部分比较男性化,她每次一板起面孔,底下的伺候她的宫女就开始算计着要给自己买棺材了。
冒顿眼前却闪现过了那些死在自己手里的兄弟,其实他们小的时候,何尝不在一起玩耍过?而身为太子的冒顿,却是里面人缘最好的一个。
“我小的时候,有很多小伙伴。”冒顿的声音低的阿狸基本都快要听不见了,“我那时候就想着,自己要是个厨子,就好了。”。
咳咳,咳咳咳咳,阿狸被这个与众不同的人生规划吓到了。她以为男孩子都想耍大刀当英雄呢。
冒顿又喝了一口酒,说:“草原上要活命不容易,大家最高兴的时候,就是厨子叫开饭的时候。”。
冒顿这话,说的其实也没有错。草原上的男孩子,大多小的时候,不是野蛮凶悍的像一只饿狼,就是狡猾多变的像一只狐狸。然而,即便是野兽,在吸吮母乳的时候,也都是一样的乖巧。在吃饱之后,他们也会一起玩耍嬉戏,去抬头看看蓝天,看看白云,闻一闻野花。
所以,冒顿小的时候,希望自己可以成为一个厨子,让所有人看到他的时候,都很快乐,很开心。他甚至曾经记住了每一个兄弟姐妹对食物的偏好,比如有一个跟他差不多大的小公主,就喜欢吃半生的羊肉,哪怕为此闹了肚子,也心甘情愿。
只是可惜,一手好厨艺是解决不了所有问题的。就算所有人都喜欢他,知道他无辜,也是无用的。
权力,最终保护了他的,只有权力。
冒顿到现在都不知道,是他选择了权力,还是权力选择了他。
他活着,骄傲的活着,但是孤独而寂寞,欢畅的时候总是那么少,而孤单的时候总是格外的长。
阿狸用手摸了一下自己的额头,觉得好像烧退了一点,估计其实发烧也只是因为这两天太过疲劳的原因。她尝试着岔开话题,说:“你是怎么来这里的?是被强掳到这儿的吗?我们刚才呆的那个峡谷可不像是能住人的地方。”。
这一句话就把思维拉入了现实中,哎,还是省省力气,别伤春悲秋了,好好解决眼下的问题吧。
冒顿正色说:“我是跟着军队来找我表兄的。他被独目怪人掳走了。”。
嗯,冒顿想了想,这话,没毛病。
阿狸惊讶道:“原来你也是这个样子啊!我也是啊!只不过,我是受人之托,前来救人的。”。
于是,阿狸把之前在那个西域市集遇到言言的事情前前后后的讲了一遍,她特地放慢了语速,生怕对方听不懂。等说到关于世界上到底有没有独目怪人的时候,冒顿开口了。
“你有没有注意到,我们今天在空地上射死的,就是所谓的白毛独目怪兽?”。
冒顿心细,虽然当时和阿狸他们敌我尚未分明,但是已经让手底下的人检查过了,那些所谓的独目怪兽……都是真的。
阿狸听到这里,顿时觉得毛骨悚然。如果世界上真的有独目怪兽的话,那《山海经》里其它的妖怪是不是也是真的?她又想起,上次也是在一个黑漆漆的山洞里,还特地讲了一个关于吃人脸的怪兽混沌的故事吓唬阿苏。
想到此处,阿狸特地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蛋儿,生怕黑暗之中,有怪物来咬上一口。
冒顿却想起来一个问题,问阿狸道:“你说的那个小姑娘,她姐姐是什么时候丢的?在哪里丢的?”。
阿狸回忆了一下,觉得和言言最后一次的对话,简直恍如隔世,说真的,她很少在细节上推敲,若是此时阿苏在这里就好了。
“哎,要是阿苏在这里就好了。”阿狸郁闷的用手指拨弄着自己的头发。
阿狸又努力的用小拳拳砸了砸自己的脑袋,争取能把脑子里面的水砸出来一点。终于想了起来,言言说,大概是在十天之前。
再加上他们从汉地折腾到匈奴境内,正好是十二天。
冒顿算了算日子,不知怎么回事儿,就想起了之前收到矿场开采出那种叫“安佳”的矿石,好像也是十二天之前。
在古老的传说里,草原上有很多东西是不能动,也不能碰的。比如说,有的老人就坚信,不可以冲着西北面哭泣,这样的话会招来黑色的飓风。还有的说一些山洞、峡谷里面有邪神,不能够开采。
其实,这些冒顿都是不信的,所谓的神迹,所谓的邪祟,有的时候只要用脑子好好分析一下,就可以找出端倪来。
阿狸用手撑着下巴,等着对方开口,冒顿思索再三,还是决定想不把这事儿同阿狸说了,毕竟这安佳可是重要的资源。
如果真的是这种矿产的问题,那他打造新盾牌的事儿,可能就得搁置了。到此处,冒顿又是一阵烦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