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厨房失火,是因为一个无赖的帮厨妇人和其他的帮厨争吵,而这次,则是因为一个老兵不小心掉了火星子。
樊绣衣把这些仔细的串联了起来,终于发现了问题所在。
他小的时候住在乡下,知道如果盗贼要打劫一个富户,一定会先买通这个家里的下人。而这个下人,一定要贪婪,或者……心中有怨气。
有钱人的特点之一,就是通常不会太拿下面的仆人当人看。但是人总是有尊严的,被欺辱的狠了,自然回想着法子的报复。而这种人,最容易成为盗贼的内应。
那个帮厨的妇人他见过,够蠢,够贪,而那个老兵……
樊绣衣有点心虚,因为那个老兵一直申请,想要回老家去,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一直都没有得到批准。
军中欺压底层士兵的现象,本就层出不穷。
樊绣衣很是惭愧,他没有已经死去的姜顾和韩大虎那样的血性,敢于推翻一切。也没有阿狸那样的魄力,肯孤注一掷。
樊绣衣低着脑袋,觉得有些委屈。
或许,就像他的那个文书说的一样,他这样的性子,更适合回长安城,呆在父亲身边,好好的做个孝子贤孙。
后妈前两天还给他写信来,说他刚出生的弟弟有多么可爱。
甚至,后妈还特地提到,说算命的说他弟弟天生八字太薄的事情。
这是一个蹩脚的谎言,算命的先生都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哪里敢对樊大将军的儿子说这样的话?!说到底,他后妈只是在间接告诉他说放心回来,他的弟弟不会和他抢父亲的爵位。
想到这里,樊绣衣生出了一点退缩,他真的有点想回家了,想和父亲说一说自己的艰难,也想逗弄一下刚刚出生的弟弟,更想感谢自己的后母对自己和自己生母的宽厚。
戚楠还在祭坛下面虔诚的跪着,祭祀到最后一个阶段的时候,他大手一挥,底下的人立刻抬上来了二十多两的黄金。
樊绣衣见了他这幅嘴脸,实在觉得忍不下去了。觉得和这种人为伍,还不如回乡下去,接着靠卖精致绣品为生呢!就算是那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姐,好歹也比戚楠的脑子要清楚一些啊!!!
“哼”,戚楠回府之后,一把就把自己的佩剑拍在了桌子上。
六个标致妖娆的妾室围了上来,这个端茶水,那个揉肩膀,可是不知怎么的,今天自家老爷的火气就是这么大。
最后,还是最受宠的巴女出来了,其他几个妾室一甩帕子,都出去了。
巴女道:“我的个老爷哟,怎么又生那么大的气?”。
巴女是青楼里出身,最会看人脸色,什么时候得顺着话说,什么时候得呛着话说,她都清楚极了。
今儿这样子,她一看就知道,八成又是那个会绣花的娘娘腔给她家老爷气受了。
戚楠一拍茶几,道:“哼,还不就是那个樊绣衣,有什么了不起?下三滥的泥腿子!谁比谁高贵啊?!”。
巴女三言两语的,问出了那前因后果,原来是今天这场火祭做到最后一步的时候,那樊绣衣竟然很不给面子的转身就走了。
其实戚楠一点都没把樊绣衣这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放在眼里,可是樊绣衣到底是三军主帅,他这一走,火祭的最后一步,就没法子进行了。巫师生了老大的气,说除非再举办一场更加隆重的祭祀,要不一定会引得火神大人暴怒降罪的。
巴女听了这话,两只眼睛滴溜溜的一转,露出一点狡猾的神色来。
她一抖帕子,说:“要我说,爷啊,也难怪这姓樊的不男不女的,都敢爬到你脑顶上来呦。还不是爷你关键的事儿上,拎不清吗?”。
这话戚楠可就不爱听了,他怎么拎不清了,他那几个小妾,哪个不是出挑、馋人的美人儿胚子?
巴女笑道:“老爷啊,我问你,这眼下当将军的,最重要的是什么?”。
戚楠摸了摸下巴,道:“巴结后宫得宠的娘娘?咱家可是按月给戚夫人送礼啊,一点都不敢怠慢。”。
巴女摇摇头,两只水滴形的紫色水晶耳环带着一点妖媚和狡黠。
戚楠又摸摸下巴,道:“可是要事事都讨陛下的欢喜?上个月皇帝要一批稀奇的草药,老爷我可是豁出性命去,才给弄来的。”。
巴女又摇摇头,笑得更妩媚了。
戚楠这次实在是想不出来了。该送礼的大人物,他都送了,该拜的神仙,他也都拜了,实在想不出还漏下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