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楠并没有想到,一向性子跟温润水一样的樊绣衣,竟然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不选择明哲保身,而是用这么强硬的态度,大张旗鼓的反对。
戚楠虽然功于谄媚,但是没有多少应变之才,所以一下子就懵了。
谁知就在这时,那姓李的青年伸展开猿猴一般灵巧的长臂,却又道:“人命关天。这种事情,自然是需要证据的。难不成说戚大人说她们是奸细,她们可就成了奸细了?”。
戚楠没想到真的来了个多管闲事的,在心里面冷哼了一声,他旁边站着的那个小兵,就是他的爱妾巴女改装而成。看了一眼巴女,戚楠心里有了一点底气,腰杆子立马就直了起来。
他是堂堂的将军,还是当今天子宠妃戚夫人的二舅妈的三表哥的大伯的奶妈的亲儿子,是名正言顺的皇亲国戚,为啥要怕这个连草鞋都穿不上的穷当兵的?!
戚楠把身子背过去,过了半天,摆足了架子,方才说道:“那么说来,你是有她们几个不是奸细的证据喽?年轻人啊,还是太过冲动,太过好骗喽,看到个年轻的姑娘,就以为人家的心都是好的呢。殊不知,人家就是利用你们这种心思呢。”。
说到这里,不怀好意的看了看那姓李的青年,底下已经有士卒在嘲笑,说他是没沾过女人的童子鸡,所以一见到女人,就连眼睛都直了。
那姓李的青年人脸上一红,只恨自己天生就不是个会讲理的主儿,要不他非得问候戚楠家的祖宗十九代不可。明明这事儿就是可疑的很,说不好就是戚楠为了在军中立威,所以故意演了这么一出大戏给旁人看。可是给戚楠这么一说,就好像是他图谋不轨,见色起义一样。
那姓李的青年人又开口,却也说不出什么来,戚楠眼睛中露出了得意的神色,然后一挥手,就要把麻布袋子里的几个匈奴女子全都乱棍打死,就在这时,身为主将的樊秀衣却终于开口了。
樊秀衣其实一直以来都知道,自己是个不合格的主帅。他虽然兢兢业业,勤勤垦肯,但是他缺乏作为主帅的霸气和魄力。但是,就像他不能看着大汉的老弱妇人被匈奴骑兵所杀一样,他也不能、更不想看着匈奴的女子无辜死在汉朝人的手里。
说白了,这是做人的底线。
樊秀衣上前一步,学着他父亲的样子,做出天不怕地不怕的气势,方才说到:“旁边这位,就是嫂夫人吧?”.
果然,站在戚楠身边的巴女浑身山下都颤悠了一下。
樊绣衣就知道,自己说对了。刚才看那巴女袅袅婷婷、妖妖娆娆的走路样子,他就猜到了一二。他只是没有想到,这戚楠胆子如此之大,竟然敢把一个妇人带进大营来。
一直站在樊绣衣身边的文书小哥儿给身边两个兵卒使了一个颜色,两个贼眉鼠眼的坏小子,平常没事还要淘气的,更何况有现成的热闹呢。立马一个猴子摘桃,跳上祭台去,把那紧紧贴在戚大大将军身后的那个小兵的头盔打掉了,一头乌丝立马就露了出来。
军中众人,一片哗然。
樊绣衣笑道:“别的我自然是不知的,但是这妇人绝对不可以私自进入军营。就算公主殿下的若干陪嫁侍女,也都循规蹈矩,呆在自己的地方,不敢跺出来半步。请问这巴女夫人,可是否就是那天外的人,不知这个道理呢?”。
戚楠却红了脸,那巴女眼珠子却转了一下,妇人私自混入军营,轻了处罚,也得挨顿板子,重着处罚,可是要掉脑袋的。
巴女却大大方方的行了个礼,对着祭台下面的众人说:“各位,今儿呢,我来,是让大家做个见证。咱们大汉朝的大老爷们儿们,没有一个是孬种。我今天来啊,就是告诉大家,我虽然是个见不得的地方出来的,但是也乐意把自己所有的首饰都捐给军营里面,以充军费!”。
巴女的演技比那戚楠要强上太多了,加上她相貌生的又好,个子又高挑,在那高台上侃侃而谈,不得不让人佩服这个女人的应变能力。
巴女又讲了一番保家卫国的慷慨之言,当真可谓是舌灿莲花,死人都能给她说活了。当年她就是靠着这三寸不烂之舌,才在韶华将逝的时候,哄得戚楠把她赎身后抬回府里,当了名正言顺的八姨太。眼见着自己虽然已经封刀多年,却依旧宝刀未老,三言两语,把底下这些臭男人哄得一愣一楞的,巴女自然心里说说不出的得意来。
看着火候差不多了,巴女却又定定的盯着底下的樊绣衣,心中生出一条歹毒的计谋来。
边关大营的主帅,当今掌管天下兵马的樊哙的儿子,当真好了不起吗?在她眼里,就跟那三岁的娃娃一样,想怎么摆弄啊,就怎么摆弄。
巴女的水蛇腰向右边倾斜了一下,看了看那麻布袋子,好生的得意。
傍晚时分,戚楠的府邸。
“哎呀呀呀,我的夫人啊,你怎么就说出这样的话来了呢?”戚楠一边哭丧着脸,一边看巴女把自己首饰盒里的东西尽数的倒出来。那金的、银的、玉的、翠的、珍珠的、玛瑙的,哪件不是他拿着真金白银给巴女买回来的。现在真要捐个军里,他可是心疼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