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狸看的仔细,樊绣衣的心思却没在此处。他随便找了些不相干的话和左贤王说,仔细没觉出有什么要刁难的意思。所以,樊绣衣渐渐的有些走神了。他想着,或许这匈奴只是觉得上次的事情闹的太过尴尬了,所以想缓和一下罢了。不过,既然如此,那么来的不应该是匈奴的右贤王吗?听说右贤王才是负责外交的那位啊?!为什么要派左贤王来呢?!
匈奴王庭。
冒顿闭着眼睛,躺在黑色的豹皮毯子上面,细细的吩咐着一些事情,右贤王冷着个脸,慢慢的记录着。
终于把事情都交代完了,冒顿感叹了一句:“哎,幸亏我把姨夫派出去了,要是交代身后事的时候,姨夫在场,肯定会哭哭啼啼个没完没了,我就是说上三天都交代不完。”。
这个没良心的东西,右贤王冷着一张脸,却觉得心生生的被扎疼了。
最后,右贤王才咬着牙说道:“不过是中了‘巫引’罢了,你也不一定会死。”。
冒顿黑着一张脸,看着帐篷顶部,悠悠道:“老师啊,这也不是我自己咒我自己啊,可是这性命的事儿,实在不好说啊。”。
其实樊绣衣实在是猜错了,阿狸那话不仅传到冒顿耳朵里了,而且还让他气得从床上蹦了起来。可惜,他之所以没有让人去兴师问罪,并不是因为他气量大,而是因为他当时刚被一只要命的老鼠咬过。
所谓“巫引”,就是让一只被巫师诅咒过的老鼠去咬人,被咬的人一般十有八九都会死掉。
其实这也不是什么高明的巫术,而只是一个简单的药理问题。那些巫师会专门圈养一批老鼠,专门吃一些生了重病死去的人的尸体,这样最后能活下来的老鼠携带着病人的细菌,可以把疾病传播给健康的人。
冒顿觉得人生真是悲催,他当年当太子的时候,是差点没死在他老子的宠妃手里,当上单于之后,竟然又被一只老鼠算计了。这还不如在战场上被一刀砍死来的爽快呢。
他这病症来的很是凶险,巫医倒弄了半天,又是祭天又是酬神,都不见半点起色。两天过去之后,冒顿决定,还是先交代一下后事比较好。
这种场景,左贤王是必定不能在场的,因为左贤王肯定会伤心,导致他没法子顺顺当当的把底下的事情都交代好,所以,冒顿只好寻了个差事,让他那菩萨转世的姨夫去汉朝军营看看那位彪悍的公主殿下有没有什么异动。
“不养儿不知父母恩。”右贤王的眼泪终于还是忍不住,流了下来,他这句话,是为自己说的,也是为左贤王说的。
冒顿沉默望天,他何尝不知道,世上真的爱他的人用一只手就能数过来了。话说他这姨夫和老师两个人半辈子的心血都倒在他这只白眼狼身上了。其实,他也不想当白眼狼啊,可是谁想到他刚刚得意了两年,就这么要死了呢?!哎,早知道有这么一天,他就应该在王庭里多养几只猫才对啊。
“好了好了,我知道的,我知道的,您是我娘,姨夫是我爹。二位生我养我,太不容易了。”冒顿说道。
听了这话,右贤王顿时黑了脸,把手里的东西一扔。冒顿是他和左贤王一起养大的,没有错,可是就算把他们比作冒顿的父母,也是他是父亲,左贤王是母亲,好伐?!
半空中一阵乌鸦飞过,很是尴尬。
冒顿不习惯这些温暖而伤感的时刻,他还是比较喜欢复仇的感觉。
他敢用自己的脑袋做赌注,能想出这么馊的点子害他的,八成是个女人。
而那么喜欢用巫蛊之术害人、又恨他的女人……不止有一个。
冒顿摸摸下巴,觉得长得太好看也是种罪过了。
不过,归根到底,有这种胆子这么做的人,就只有他那个同父异母的姐姐觉兰台了。
觉兰台,冒顿那老子头曼单于最宠爱的大女儿,也是匈奴境内实力最强大的贵族。
冒顿很冤,他其实早就想动手除掉觉兰台了,可惜,觉兰台虽然脑子蠢笨了些,却生的很是美貌,比他就差那么一点点,但是也足够很多会打仗的将军追随她了。冒顿只能说,这美貌也真是一种资本。还有一个原因导致他不能直接动手除了觉兰台。就是觉兰台最大的靠山其实不是他那没良心的老子,而是她的外祖父,和匈奴接壤的东胡的宰相大人。
其实觉兰台外祖父的心思不难猜,就是觉兰台蠢而听话,要是能干掉冒顿,然后把觉兰台扶上王座,那匈奴其实就是那位老谋深算的宰相大人说的算了。
一个快死了的老头儿,手握两个国家的权势,想想就爽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