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骂好了。”

远峰说：“骂人，我肯定骂不过你。但打人，肯定能打过你。不信，我们试试。”

曾经是同事。远峰年轻时，也是个狂人。尤其是那一身键子肉。远峰能玩重量级的哑铃，还会打拳。

看远峰捋袖子，主任的双手推到前面，像做好防备，真怕对方打过来，并说：“君子动口，不动手。”

远峰并没有打算真的打他，只是做了这么一个运作，就把对方的脸吓成了猪肝色。

这不是这位主任没出息。因为在958厂时期，就曾经有一个中层干部。

那个时候的企业管理者，也叫干部。

因为和一个学徒女工谈恋爱，被解除了职务。

那个时候，有明文规定，学徒工不可以谈恋爱。如果在学徒期间谈恋爱，属于品德上有问题。如果另一方是师傅，也要受到处理。

那个被解职的中层干部，没了职务后，就有了堕落的行为，完全一副破罐子破摔的德行。骂人，打人，一副吊儿郎当。被不少人认为，干部没了职务反倒不如普通工人。

远峰现在属于被解除职务的人，这个主任，还就怕眼前的人，也像当年那个人一样。

在主任掂量对方会对他怎么样时，远峰也在掂量眼前的这个人。

远峰从记忆深处，挖出了这个人残了一只手指的情况。

当时，这个人刚刚出师。成了车工师傅，要自己磨刀。他磨出的刀刃，角度不对，属于二百五水平。

厉害的车工，磨出的刀刃，车出的铁屑，成螺丝状向一个方向抖动。他磨出的刀刃，车出的铁屑成麻花状，东飞西舞。

就这水平，好好学习，认真些吧。他是个手脚不老实的人。设置自动走刀后，他跑另外一个床子前同一个女工打闹。

发现铁屑绞刀后，跑过来清理铁屑，他心神还在刚才打闹中。大意了，他的手被铁屑带了一下，不知道怎么就碰上了刀刃。有说是被那种铁屑带上去的。

这样，他就进了医院。

后来，当工人不吃香了。他有个厉害的老子，把他调到城里，进了机关。

那个时候，进机关不用像后来，要考试才可以进去。那个时候，只要有关系就可以进机关。

当然，有真本事，也可以。

远峰因为写诗在K城有些小名气。市文化局要调他进创作研究室当专业创作员，他却放弃了。

当时，就有人说远峰一根筋，不知道变通。

没法变通，当时，他正和晓华恋爱呢。在那种情况下，他哪也不会去的。

远峰想和晓华在一个单位啊。

其实，也不是。他莫名其妙地喜欢这个企业。

多年后，迟根本柏坚强这些当年的哥们说过，要是当初进创作研究室，现在应该是个大作家了。如果不在创作上，走仕途，现在可能是局长了。

想到那些往事，远峰摇头了。

面前的人看他摇头，问：“怎么的，是不是我坐这个位置，你不服气？”

远峰知道再和这个人说什么，说不到一个频道上，转身向外去，却在门口时停住脚步。

“不要太过分了。好自为之吧。”远峰丢下这句话，快步出门。

主任这时起身，冲着远峰的背影，“小样。老子就想过分，你能拿我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