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轮车转动起来,向着马车走去。
望东心中怒意难平,有心问问秋月白,到底是谁如此侮辱他,却张不开口。毕竟,秋城城主被人扒掉衣裤,全身糊了泥巴这种事,说出来都打脸。若秋月白不提,他根本无法问出口。当然,令望东最为奇怪的是,看秋月白的样子,可半点戾气不见,反而有种人逢喜事精神爽的劲儿。秋月白的性子内敛,情绪之类的东西轻易不外漏,但望东跟随他多年,却能从他的眉梢唇角看出一些端倪。
来到马车旁,望东将秋月白抱进车厢,点了灯,为他取出衣裤。
秋月白扯下裹在身上的披风,望东才看见,他的后背上竟然又添了新伤!不但有挠痕,还有石头碰破皮的地方。
望东能跟随秋月白这么久,心中定是清明的。他一见秋月白的后背,便隐约猜到了什么。只是,有些不敢置信。不过稍一联想,心中便有了计较。能将自家城主扒光抹泥,且在其后背上肆意抓挠之人,且令城主大人心中愉悦的,唯有一人罢了。
望东取出药膏,道:“城主后背有擦伤,让属下给您涂抹一下。”
秋月白微微垂下眼睑,没有搭话。
望东知道,他不说话,便是应了。
望东抠出一块药膏,仔细涂抹在了秋月白的背上。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此刻秋城主的目光十分柔和,双颊隐隐透着一层粉润,说不清是羞涩还是喜悦,总而言之,空气中仿佛都漂浮起了一丝丝的甜香,闻之醉人。
待将伤口处理好,望东帮秋月白穿好衣袍,在他后背处塞了张较硬的垫子,让他的后腰能有个支撑,不至于太累。
秋月白这才开口道:“让人留守湖泊边,天一亮,便将湖中红衣打捞起来。”
望东应道:“诺。”略一思量,开口道,“主子一直让人留意大胃口的女子,今日得到消息,有红衣女子不但胃口极大,且浑身散发难闻臭味。咱们的人一路尾随至此,远远跟着,不敢靠近,唯恐打草惊蛇。主子火速赶来,却赶走望东,定是发现了那大胃口的女子。属下愚钝,竟还误以为是被人伤了主子。”
秋月白用眼尾瞥了望东一眼,随手抓出一本书,攥在手心里,却没有搭话。
望东嘿嘿一笑,样子有些傻气。
秋月白收回目光,垂眸看书。
望东知道,自从唐佳人捅了秋城主一刀,秋月白就再也没有笑过。而今,也不知道看了什么书,竟是唇角带笑。望东有心哄秋月白开心,于是继续道:“不知主子看的什么书,想来一定妙趣横生,十分好笑。”
秋月白干脆放下书,道:“望东,你怎比妇人还加呱噪?”
秋月白的一句打趣,却差点儿让望东泪目。他憋回眼泪,笑道:“属下这是心疼主子后背有伤,刻意逗主子开心。”
秋月白直接将书拍在望东的头上。
望东接住书,又是嘿嘿一笑,问:“主子,我们是去医馆还是回秋风渡?”
秋月白道:“等潜影。”
望东应道:“诺。”起身,退出马车,守在一侧。
不多时,潜影出现在马车旁,单膝跪地抱拳道:“主子,潜影回来了。”
秋月白不吭声。
潜影起身,靠近马车边,低声道:“战苍穹命许红娘洒魅-药时,主子用手指敲击手把,示意属下回避,属下便躲开了。虽知主子水性极佳,在水下可闭气一盏茶的功夫,却仍旧放心不下。所以,属下未曾远走。直到战苍穹带人离开,属下唯恐那婆子和方黑子失了心智做出危害主子之事,才擅自出手,趁二人忘我时,用暗器点了二人穴道,致使二人昏睡至今。属下听见湖中传出动静,知道主子无碍,立刻远离,不曾…… 偷看。”
秋月白道:“以后不许和任何人提起我水性如何。”
潜影应道:“诺。”
秋月白问:“刚才可跟去看看?”
潜影回道:“属下担心战苍穹去而复返,不敢离开。”
过了半晌后,秋月白才再次开口道:“若有下次,你且去看看她藏身何处。”
潜影应道:“诺。”
望东冲着潜影挤眉弄眼地一笑,小声道:“若有下次…… ”
秋月白一本书砸出,望东立刻闭嘴,脸上却是笑吟吟的。
车厢里,秋月白闭上眼,唇角缓缓勾起一个愉悦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