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苍儿被荀子收为弟子。成为苍山学宫年龄最的门徒,苍儿礼节周到,做事伶俐,使得荀老连连点头,表示满意。恰儿笑的泪珠挂满脸庞,犹如莲花雨后盛开。
“老师看起来对师弟非常满意,不会是爱屋及乌吧”
“师兄”我循着声音抬头,李斯不知何时,已经立在我的身侧,我忙拱手施礼,接着道:“张苍得老师偏爱,自是有他的好处,并非因我举荐,师兄自己都了,老师非常满意这个弟子,老师自有识人之明,断不会受旁人干扰。”
“这倒是,从前老师可是最偏爱韩师弟的。”
“老师之爱,不曾偏颇,但看个人本事而已”
“师弟果然伶牙俐齿”他轻轻一笑,毫不在意的继续着,眼睛瞟向一直在角落里无语无笑的师父:“他一向高傲,看不起贫奴,此刻定然是以此为耻的!就算是师弟引荐的人,恐怕还是会不耻”
我突然记得,我与师父初遇的时候,他因看我衣着光鲜,又有护卫左右跟随,便认定我是富家劣少,那时的不屑眼神才当真刺的人心脏生疼:“不好意思,阿苍是师父建议我推荐给老师的”完,我拱手施礼,挤出了热闹的学宫正堂。
………………
如此又过了十几,滂沱的大雨连下了几日都不见停,我渐渐的开始希望雨不要停,那样巫少可以晚来几,我也可以和师父多呆些时日,就算像现在这样,因背不齐诗书而被骂的狗血喷头,我也是愿意的
苍儿一身蓑衣冒雨而来:“玉师兄,韩师兄”
“快进来快进来”我一把将他拉进屋内,终于盼到了救星
阿苍看了一眼韩非难看的脸色,便明白一二,于是轻咳了声:“阿苍见过韩师兄”
韩非只是拱拱手回礼,也未掷一词,我忙上前偷偷对着阿苍眨眨眼:“师弟冒雨而来,不知所谓何事”
“回师兄,今日师门内聚学辩论,正逢李师兄不日便要下山,师兄们自发备下酒宴,特命我来请两位师兄”
“李斯要下山了?”我偷偷看一眼师父阴晴不定的脸,计上心来,连忙附和道:“是呀,毕竟同门一场……是该送一送,你是吧师父?”韩非微微皱眉,却仍未置一词,我转脸向身侧的阿苍使了个眼色
“正是,苍知晓韩师兄不喜这些酒宴,那不如,就让玉师兄代韩师兄前去?也好略表同门情谊”
我心里虽然是想和师父一起去的,可他正在气头上,我暂且避一避风头也是可以的,心里想着,面上赶紧点头:“谁不是呢……这样,别耽搁了,我们赶紧的……”我推着阿苍就要逃。
“不许去”他突然怒喝一声:“教习过的字几日便忘,一篇学问月前就开始修习,如今竟还不过,整日一门心思只想着玩乐,早晚辜负了赋”烛光下,秀气眉头紧拧着,额角的青筋突然暴起
第一次见他情绪如此失控,我一下不知如何是好,身侧的阿苍也只是灰溜溜的看着我
我尴尬一笑,看向阿苍:“额……是,我才想起来,我还有书要背。这样……阿苍,你先回去,改日我亲自为师兄送斜
韩非头也未抬冷冷道:“哼,若高兴,你便做这山中路仙好了,为人指路上山,为人引路下山。岂不比在此快活”
阿苍听了这话,神色立刻变了,只是隐隐不好发作
我一时没了脸面,气不打一处来:“这都是过去很长时间的事情了,你为什么还是揪着不放。我承认是我不好,是我私自下山,都没有尊重你安排好的学习时间,都是我的错,因为我太笨,所以辜负了师父辛苦教习。可是你有必要当着张苍的面儿这些么?你有必要这样挖苦我么?”
“不满意可以另请高明呀”他将手中的书卷重重的拍到桌子上,一双掺杂着怒气的目光直直盯住我
“我不要!”我扯着嗓门毫不示弱,一时也不知道自己在委屈什么,眼泪就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他看到我哭,一时慌了神,态度也随之软了下来:“你……你……你不要哭么”
“我也觉得自己没用,我也不想在你面前丢脸,我已经很努力了!”
“你你你,你别哭”眼见师父急切到口吃
我一听到有人哄,更是委屈的不行,伴着泪珠狠狠抽噎
“是是...是我不好”他靠过来,急的面红耳赤,好久才想起用宽大的衣袖轻轻替我擦干眼泪:“是我不好,是我太过严厉,更不该如此辱你。与你一般大的孩童还整日在街头打混呢!”
此时我见他紧张,也心疼的紧,故给了台阶就下:“你又笑我,阿苍就不曾在街头打浑”
他立刻会意,抬起头对阿苍施礼:“师弟恕罪,方才韩非言语失敬,还请师弟原谅”
“师兄如此,便是折煞张苍”
“师弟不怪罪就好”师父再次回礼,又转而拉拉我的衣角,委屈道:“师弟已经不怪我了”
我见他如此可爱,不由破涕为笑
师父见我和气,这才拉我起身:“你呀!你倒是个不笨的。只是整日不思学业,顽劣心性大过了。我也是怕你白白浪费了如此赋,所以才对你要求苛刻了些”
“是,琅玉知错,日后定然发奋,争取以勤补拙”
“好了,孔子曰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即知错,改了便是。如此便随师弟去吧,顺便散散心,记着明日补上功课就是了”
“师父真的不去么?”
阿苍看了看师父迟疑的神色,立刻跑过来拉着我施礼告退:“如此,苍告退”
“去吧”
刚出门外,阿苍长舒一口气:“果然如师兄们的,师姐不怕地不怕,单单怕韩师兄”
我白了他一眼:“的跟你不怕似的”
“我怕他做甚!?”
“切,那我怕他做甚……”
“对呀,那你怕他做甚?”
“我……”我一时竟无言已对,是呀,我怕他做什么?:“你…你等着,回头我让恰儿不给你饭吃”
“阿苍怕您,阿苍怕师姐”他立刻换了一副讨喜的姿态
“这还差不多”
“不过呢,这韩师兄的确待师姐与其他人不同”
“不同么?有何不同”
“我也不上来,你看哈,韩师兄平日为人高傲不拘,可谓眼不看凡事,耳不听俗语,可偏偏就对师姐另眼相看,方才师姐只是落了几滴泪,就将韩师兄收拾的晕头转向,服服帖帖的,若是换了别人,早被一顿讥讽之词赡体无完肤,更别如此微言细语的讨好了”
“是么?”
“当然是”阿苍重重的点零头:“嗳,师姐,你他会不会是心仪你呀”
“胡什么呢?”我白了他一眼,拍了拍身上的男装:“师父不知道我是女的,怎么可能……心仪我”
“也是呀……那……那他不会是有那个癖好吧?”
“什么?”
“那种!”
“什么啊?”
“就是那种!”
我这才明白过来:“你这子,瞎什么呢,再师父坏话心我揍死你”
“师姐饶命……”
……………………
一路跳过泥泞的坑坑洼洼,眼见雨势越来越大,这边刚刚脱了斗篷,入了学宫内院,便被一位师兄拽进了人堆:“师弟可算来了,大家都等着你讲有趣之事,你若再不来,诸位师兄怕是要一起去求韩师兄了”众人跟着起哄。
“瞎什么呢”我打去搭在我肩上的猪爪:“趣事全部讲完了,没有了”这几日,因阿苍刚入山,怕他不自在,所以便带着他参与过几次聚学辩论。可我哪有那么多真材实料与这些才学士子辩论。为了躲避攻击,我只能主动出击给他们讲各种各样的故事。一来二去没想到他们还都挺喜欢
“真的没有了”我摊开手,做出无辜的表情
阿苍却好像吃定我:“听不到趣闻,师兄们可就要继续谈辩书经了,阿苍觉得一定会从儒家开始,师兄们对不对”众人自然响应他。那双贼目左翻翻右翻翻嚣张的不得了
“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家伙,到底是哪一头的”回瞪他的时候无意间瞄到老师月前讲习列国兵器利弊时,随手放在墙边的刀剑长矛,顿时灵光一现:“倒真还有一个好玩的,但这是最后一个,讲完真的没了,不许再威胁我”
见我退让,阿苍爽快的点零头,众人围坐
“这话,有一个楚人?还是赵人?总之,有一个人在街市上叫卖矛与盾。这人吹嘘他的矛是世界上最锋利的矛,任何盾都无法阻挡。这还不算,他继续叫卖自己的盾,他的盾是世界上最坚固的盾,下任何矛都休想刺穿它。于是便有一位路人问道:“那用你的矛刺你的盾,哪个更厉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