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儿可真能哭”师父将手搭在他的脸上,擦去眼泪:“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找人看过了,是太热,睡不安稳,才会啼哭不止”我颠着修缘,哄着他睡
“也是,大人都不好睡,别他了!要不,我去拿冰镇的梅子汤与他喝”
“孩子脾胃这样娇弱,不可以吃那个”
“这样啊”师父儒雅而笑:“你比我做的好,更像个母亲”
正着话,勇子走进来:“家主,秦医者来了”
“想必是来看孩子的”师父劝和道:“毕竟是孩子的亲生父亲……”
“他早干嘛去了”
“那……属下去回了他”
“等等,缘儿啼哭不止,也不知是为什么,他即号称神医,就让他看看吧”我将修缘移怀到师父那里:“刚巧缘儿的衣服还没缝完”
师父接过笑了笑:“娘亲去为缘儿绣衣服,爹爹带缘儿去兜风”
“嗳,不行不行,他这样,不能见风,让他到这里见,我出去”
“好好好,不去、不去,就在这里等。都听缘儿娘的”
……
这日,气异常闷热,哄睡缘儿,我也闲来打个盹。却听见有人大老远的喊
“家主”
我抬头,是洽儿过来了,忙起身搀扶:“你怀着身孕,怎么总是到处乱跑”
“知道家主不会鞋子、帽子,特意给修缘做了些,带过来”
我抚着精细的针脚:“是比我做的漂亮”
“怎么,家主,也做了?”
“不如你的好。如今有了缘儿,原不会的,也要学着做!不过,缘儿能穿得这样精细,可全是你的功劳。等缘儿醒了,就给他穿戴上”
“家主这样疼惜修缘,绿茵地下有知,也可以安心了”
我点点头:“也多亏了有缘儿,才让我少些痛心”
“听,昨日秦医者又来了”
我点点头:“毕竟是他的孩子,我也总不能阻断他们之间的血缘亲情。想见就见吧!我避开就是了”
她点点头,环顾一圈:“公子出府了么”
“今日韩王涉猎,作陪去了”
“怎么没叫他跟着”
“阿苍一介书生,又不会武艺防身,这骑马射箭的东西,不适合他。再教学府里的孩子,已经够辛苦了。师父估摸着也没什么要紧事,就让赵全陪着去了。对了,我叫人给你送过去的补药喝了没?”
“就快喝完了,觉得身上有力气了不少呢”
“就是这样,你养好身体,孩子也健康”
“家主呢?用药这么长时间了,还没动静么?”
我摇摇头:“这话连师父也不在我跟下提,也就你还与我”
“家主福禄双全,一定会有的”
“我现在有了缘儿,多少可以抵消一些遗憾!有没有的,都不像之前那般眼巴巴盼了”
洽儿点点头,又坐了一会,累了,就回去了,而缘儿醒来,哄哄又睡了。我坐下来,绣着花样。一晃,最热的中午全是熬了过去,午后时分,勇子来报:一个五六岁的童求见,是有要紧事要见我
我应允后,不一会的功夫,勇子领着一个一身华贵的金玉童走进来,我靠近前,却觉得他身上的某些书香气质仿佛在哪里见过,只见他手一合,正经施礼道:“张良见过夫人”
张良?我眼皮一跳
“你你叫什么?”
“我谋今丞相张平之子张良”他不亢不卑
“你就是张良?!”辅佐刘邦夺得下的智囊
“正是!公子非常常称赞夫人聪慧,良却不敢苟同”
“哦?为何呀”
“夫人问一个姓名都如此大惊怪,可见见识一般!”
“那是因为……”这孩子的聪慧才智绝不逊于当年的甘罗,以有前车之鉴,何必再徒惹是非,思量定了,我走到他面前蹲下身与人儿平视:“你来找我,有什么事么?”
“我是听闻夫人不同于寻常妇人遇事不会哭闹,所以才来求救。如今所见之人,空有美貌,而并不若传言般才情横溢!张良告辞”他迈动的腿儿,就要走
“想来,良儿是遇上大的难题了,一个连丞相夫人那般稳重之人,都帮不上忙的难题!”他停下脚步,转过头看着我,我笑眯眯的向他招招手,示意他回来:“我呢,的确是见识不多,可是我很会出主意的,你有什么难事可以告诉我,我若帮得了你,一定尽力而为。我若帮不了你,就与你一起寻人帮忙,如此,总好过你白来一趟不是”
人儿微做思索状,片刻道:“事关你夫君与我父亲性命!你可不准哭闹”
我一听,心差点跳出嗓子口:“师父他怎么了?”
“你看你……”
“你这孩子、怎么不知轻重缓急!快怎么回事?”我打断他的话
这孩子却突然闭口不言,就要往外走,我一把拽住他,险些将他摔了:“韩王若想除掉韩非,必然逃不过丞相慧眼!世人皆知,丞相与我夫君乃君子之交!当今韩王疑心成病,不肯放过韩非就断然不会放过丞相,如今你登上门来,想必也是心知肚明!我告诉你!如若你再不告诉我他们的谋划手段!迟了神仙也救不了他们!”
他惊讶的张大嘴巴,黑漆漆的眼睛愣愣的看着我:“他们要在今日豫林射猎时埋伏弓箭手在丛林最深处!如果此计不成还有一杯毒酒等候”
我站起身,几乎摇摇欲坠:“要亡韩!谁能阻挡”
“夫人不凡,还请夫人赶紧想办法才好”
“哪里来的消息?是不是准确?”
“我去找公子华的儿一起读书,正巧偷听到的”
我重新蹲下身,扶住张良:“我派人送你进豫林,依你聪敏,绝对可以想到办法将毒酒换掉对不对?”
他重重的点点头:“这个没问题!可是那刺客……”
“我和夫君有一些只有我们俩知道的语言!只消让内内外外都传满这种语言!夫君定然能明白。想来,韩王要杀他二人,定会让丞相与夫君一处!只要夫君明白,自然会告诫丞相!”
“良,明白了”他拱手
“还有,你要找几个与你一般大并且对你言听计从的伙伴,与你一同进去”
“这个也不难,只是需要他们做什么”
“你父亲和公子喝下你换好的酒,肯定不会有事,我们要趁此机会造势!伪造成意!让他们永远打消害人之心”
“童言无忌!任凭他们不信,却也怕遭受谴!”
“良儿不似寻常孩童!相信定然能担起解救父亲与我夫君大任!琅玉在此先谢过了”
“夫人放心”
“勇子,你亲自带人保护良儿、记住!万事听从良儿安排”
“属下明白”
“多谢夫人信任”
“注意安全”
“夫人所谋,万无一失,静候佳音便是”罢,身姿拱拱手而去
……
一日心口悬剑,直到入夜才传来师父平安的消息,我紧随侍从,来到丞相府上
“夫人、丞相”我施礼,下了马车
“韩夫人多礼了”丞相夫人将我扶住,我转脸望向殿内还在独饮的师父,他已经烂醉如泥。丞相夫人拉着我尴尬一笑:“刚回来,我便派人去请你,不想你还没来,公子倒是醉的快!此事还要怪我,想着他们刚刚受了惊吓,也没劝着”
“夫人没错!喜事愁事伤心事,不免都需要些酒醪,也好解解惧的胆、赡心”
“这边坐吧”
“多谢夫人”我坐过去,扶起师父,夺下他手中的酒樽:“师父醉了”
“玉儿……”他迷离的眼睛看向我:“你怎么来了”
“得知你平安,特来谢过丞相和夫人”
他笑着垂下头,随后哼了一声:“平安了……倒不知留着此身还有何用……”完就去摸索酒樽
“师父”我握住他的手:“我是玉儿啊,你也不要琅玉了吗?”
他将头靠到我的肩头,垂下手臂:“玉儿,对不起,我醉了”
“醉了就睡吧”我抚摸着他的头发,哄他眯眼睡去,这才转而面向丞相:“今日夫君遭难,连累了丞相,妾身赔罪了”
“夫人莫要如此,我与非弟志同道合、相助相扶!也算同气连枝。韩王今日能对非弟动手,他日便会对我动手!平还要多谢夫人今日之谋,了却日后之险”
“丞相义薄云,妾身真心佩服。今日种种皆非妾身之功!良儿年纪便有慈智勇!他日长成!定然功业撩!实属丞相与夫人之福”
“夫人过奖了,良儿也是对夫人敬佩在心!还望夫人日后多多指教才好”
“丞相折煞妾身了,良儿才智过人,善谋善断!非妾身能及!丞相还是要早日为他启蒙授业、挑选恩师”
“老夫正有此意,老夫已经年过半百,膝下仅有一子环绕……又是老来得子,不可谓不疼爱有加,对其学业更是慎中又甚,非弟人间大才、师从荀子,学的是帝王治国之道,夫人晓情知理,见解独到。将良儿交于你们夫妇二人,老夫放心、夫人也放心”丞相着指了指身侧的丞相夫人,丞相夫人连连点头
“帝王之术又如何,还不是险些丢了性命!”我瞄了一眼师父,接着道:“下混战百年,国相继灭亡,几百诸侯渐渐演变成如今七国争雄。怕是丞相也不知,这弱韩还剩几了吧?!”丞相沉默,我接着道:“下大势究竟会归于何处?我们的子孙之辈又该如何面对!?要带着这个疑问再去为孩子们挑选老师,才是对孩子负责”
“这……这下风云再是涌动,总不能脱离百家之学就对了”丞相夫人爱子心切
“正是,如今百家,唯有法学峥嵘!而这法学,非弟所研最是精辟实用”丞相接着道
“今日适用、明日不一定也适用。于韩非适用、于良儿就不一定适用”丞相与夫人对视一眼,继续听我着:“我观良儿主意正、心思敏而细!韧性也极好!不妨先让他修学黄老之学以晓地法则做为根基,将来等他大些,再依他造化、时势则业而学”
“听闻夫人精通黄老之学,而且非弟之法学,也受益于老子之学!如此来,还是要托付夫饶”
“良儿不是普通孩童,关于这点,想必丞相心中澄明!妾身也并非推脱才会如此,实在是不敢误才。若真世间还有谁可授学良儿致其受益,的确有一位当世老学大家”
“不知这位大家是?”
“隐修老人”
“老夫倒是听过,这个人最善因材施教,而且挑选学生极为严苛!?只是学生永世不准出授学老师之名,从而难以确定隐修门下出何才人、是真才实学还是故弄玄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