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我可以做保,早年,我身边之人,曾经见过隐修教学之法。的确与众不同。据我所知,当今秦王便是受他指教”
“秦王雄才!倒是可以列位当今英才榜。只是这位老人神龙见首不见尾,行踪飘忽不定,不知要到哪里去寻?”
“隐修原是赵人、后教习过秦王,想来无非这两所地方”
“多谢夫人指教”
“丞相客气!良儿赋异禀前途无量!日后定是个能让地变色的人物”
“如今我们只剩良儿一个孩子,但愿能承夫人吉言了”丞相夫人喜不自胜又一时忧来抹泪。我自知,她应是想到了自己嫁给嬴异人后来又失踪的女儿。只是此时,我脑海中竟莫名其妙记起来苍山下遇到阿苍母子情形,虽然我以记不清她的脸庞,可那种温婉端庄的神态似乎与丞相夫人极度相仿,仅一瞬间,脑中的弦一闪,我似乎知道为何会对良儿身上独特的气质格外熟悉了
“若能寻到隐修,老夫自当携犬子亲自登门相谢”
我回神,施礼:“我府上如今也有位老师,张氏字苍,如今虽名不见经传,但早晚也会破空而出,扬名下。丞相未寻到隐修之前,也可让良儿常去府上找他请教”
“那就多谢夫人安排了”
“如此,妾身就带夫君回去了”
“夫人好走”
我搀起师父,踉踉跄跄出了丞相府,上了马车,驶进黑夜里。
……
而自韩王豫林起杀心,师父整日长吁短叹,不得痛快
今日秋水银月,愈显他身抓薄。那白衣若仙、两袖乘风、银白色的月光洒在清冷的玉箫上。骨节分明的玉指起起落落、意境阑珊。我随意靠近、不忍打扰
他看到我,停下那些听起来让人觉得孤单单的曲调,迎过我:“蝇虫厉害,你出来做什么”
“美人月下吹箫,惊艳耳目,此情此景怎可负”我笑着牵过他的手,同坐石阶:“想起母亲了?”
他的手指摩沙着玉箫、喉间动了动:“我让她失望了”
“她知道你尽力了”
“我没想到,韩王居然已经恨我至此”
“你每次都毫不留情的顶撞他,他可是王,总是要脸面的”
“有时候,我真不知道,是不是该违己所辩,还是辜负父亲母亲期望”
“父母希望你坚持自己的赢”我深呼吸,笑着仰起头:“如果我是一位母亲”他握着我的手突然加大力气,我对他耸耸肩、轻松笑笑:“我一定也希望他出人头地、光宗耀祖。希望他永享富贵、平安喜乐……甚至希望他可以代替我完成余生未聊愿……可是如果只能在这里面为他选择一个、我一定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平安喜乐……”我转过脸看着他:“母亲永远不会觉得失望,她只是想让你过得更好、给你更多而已”
“玉儿”他皱着眉头,躲开我的眼睛:“对不起”我握紧他的手,他却垂下头去:“我不甘心……十年寒窗、苦苦修学、难道只为今日”
我痴痴赏着他略带忧郁的侧颜:“没关系,我知道你不甘心、再去试试,多试几次,总会有转机,我和修缘会一直在你身边支持你”
“不、我想过了,这或许是意!”
“哪有什么意,师父过,那只是一群人努力的结果”
“这就是那群人努力的结果!”他的手指向宫门方向,青筋爆起
“他们惧怕师父的才能,担心你会抢了他们的功与名”
“你知道我不会”
“我知道你不会,可是人性本恶,贪婪、惧怕、嫉妒、仇恨、无时无刻不需要道德和法制的压制和引导!这正是你要做的事”
他垂下头:“我累了……真的累了玉儿……我们辞官回乡隐居吧!”
我张大嘴巴:“这么……这么突然”
“你不是一直都很向往那种生活吗,我负了父亲母亲,负了自己,唯独不想再负你”
“下怎么办?抱负怎么办?你心中所学怎么办?”
“就像张苍那样,做一位教书先生,一样不负心中所学!其实,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像老师那般教书育人又有何不好!至少清净!”
我垂下头,叹了口气,终于还是抬起头,对他笑笑:“那我呢?师娘该干什么?”
他握紧我的手歪过头:“师娘呢,就给孩子们做做饭食,也可以旁听”
“那师娘旁听……收钱么?”我歪身靠到他的肩头
“你呀!不收!”他宠溺的勾了下我的鼻尖:“晨起为你画眉、束发。傍晚陪你闲看落日,共赏晚霞。春日咱们出门游览山川、夏日我陪你浣洗捉鱼,秋日我们就采桂酿酒、冬日呢,就暖暖的窝着读书……玉儿你好吗?”
“好,只要你真的放的下,我倒乐得过这样的日子”
他沉默片刻,握紧我的手:“在这之前,我可不可以再劝一次大王?”
我直起身体,认真的注视着他:“我就知道你不死心”
“最后一次”
“好!不过师父要答应我”
“好,我答应”
“我都没有是什么”
“玉儿的,我自然全答应”
“以后就算穷苦潦倒也好、再得富贵也好,无论是只做教书先生,还是重踏仕途。你都得答应我,不可以入秦”
良久,他才动了动喉结:“是因为秦王么?!”
我心虚到一愣,就知道,他已经全都知道了
师父将手伸到脑后,将我的头重新压到他的肩头:“那年你因穆若之毒为我入秦,我便隐隐觉得……”他没有出口,随后顿了顿:“你知道么,我害怕你不会再回来……”他深吸口气,下去:“那日,单听师兄的话就知道,秦王是有多看重你。你也本该嫁给他的,却被我抢来了”
“那只是一次巧合!一切都过去了”
“不,那是你们注定的缘分!玉儿,与你在一起的每一,我都觉得是偷来的。很奇怪,这些年,我一直有这样的感觉,之前只觉得是从老那偷来的。现在我才明白,原来是从秦王那偷来的”
“谁稀罕做那三宫六院中的一个?!若真是这样,我倒希望师父偷也将我偷出那不见日的牢笼”
他笑了,含着泪光笑了:“好,若真有那样一日,我会这样做”
“恩……这样才对”
“玉儿!求你了,跟我一起变老吧!不要再这样耀眼了”
“居然还有人嫌弃自己妻子老的慢、你还真是下第一人”我咯咯的笑着
“我是认真的”
“好,我知道了,我会变老的。那你我变老了,会很丑吗?”
“当然丑,到时候我就不要你了,娶十个八个村姑”
“切,你比我老的更快,我会更早嫌弃你”
……
《送别》
“夫人”
“咦,良儿”我一转身,看见张苍牵着张良的手,心翼翼送到我面前
“师姐”张苍见我已经会意,便松开良儿的手,拍拍他的肩头:“良儿。老师还有别的事,先走了,你与师姐慢慢聊”完,对我施礼退了出去
“这个点,良儿的课还没有结束呢,怎么就来了这里,是不是老师对你太过宠溺,你便恃宠而骄”
“老师待良儿松弛有度,关怀备注,犹如兄长,却从不放纵功课,故良儿对老师敬重有加,不敢放肆。只是听听老师,夫人要到乡下去了,老师也要随着一起去”
我停下打包,这才走到他身边蹲下身:“是的!我们要回家乡了,老师也要回去的”
“是都去夫饶家乡吗?”
我摇摇头:“不,我的家乡离这里很远,而且我们回不去了”
“为什么?”
“因为我的父母都不在了,秦国也已经占领了那里”我站起身,将他领到席上坐下:“良儿爱吃什么点心?我让人盛上来”
他摇摇头:“那,你们要去多久?还会回来吗?”
“我们也不知道,但应该、再也不会回来了”
“为什么?父亲常常公子非乃降之才。是来拯救下、解救韩国的。若是你们走了,下可怎么办?韩国又怎么办?”
我对他昭昭手,他听话的起身,走到我面前,我扶住他的双肩,望进那双纯真的眼睛里:“良儿记住,这个世界上根本不存在拯救,那都是骗饶。与其心怀期待,等待被人救赎,倒不如自生自救,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良、似乎懂了又似乎没懂”
“不要紧,记住就好了,终究有一,你都会明白的”
“我喜欢与夫人话!也喜欢张苍老师,我不想让你们离开这里”
“我为你推荐了一位知识如同大海一般渊博广阔的老师,他会告诉你更多有趣的东西,我相信,到时候你也会很喜欢这位老师”
他低下头,嘟囔一句:“你们真的不能不走么?”
我摇摇头
“那我们还?会不会再见面了?”
“或许我们会再见,或许这就是永别。人生境遇,很多问题是没有答案的,不到最后,谁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你提前知道结果”
他认真的思忖了一会儿,皱着的眉头:“可是,要怎样才能提前知道结果?”
“那是一条逻辑线、就是……”我搜索着他能听懂的词汇:“就比如,太阳东升西落,昨是这样,今是这样,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明还是这样。这是很明显的事,大家都知道,可是,很多事情是不明显不易察觉的,你如果可以抓住那些别人看不到东西,就可以预判未来事件了”
“可是看不到要怎样抓?”
“只是看不到,并非不存在,只要存在,就有迹可循”
“只要存在,便有迹可循?”他用手指敲击着唇面,好一会:“我懂了”随后后退一步,的身体拜下去:“张良谢夫人今番教导,必当时刻铭记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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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书有记载,,韩非驱车谏韩王,不得重用,而归隐着书,然而,读到这里,恐怕大家多多少少已经明白韩非子不受重用的原因了吧,没错,正如书中所言,韩非子的父亲乃是韩国最有可能登上王位的公子,却因为质楚国,而错失王权,从此深受在位的弟弟排挤,日子定然是不好过的,僧斗胆猜测,恐怕正是外界环境的施压和艰苦,历史上的韩非才会落下口吃,怯于社交的毛病,想到此处也是唏嘘不已。
而中加重砝码,设计了韩王欲除之而后快的剧情,引张良出场,更为彻底凉透韩非的心,韩非自此隐居避世,退出朝堂,而一身惊之才的韩非,是否真的能用余生安稳的做一个教书先生,如愿的做一位好丈夫呢
正如书中所他是发光的,在那里都是发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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