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也只是修养了几日,便又恢复了往常忙碌的状态。在这期间,赵全(高)得到重用,晋职为尚书卒吏。不久,他便在宫外置了一所房子,添了几个家奴,将梦瑶母女接了过去。
梦瑶也算是苦尽甘来。
送走梦瑶,家里却来了贵客。我正高兴,不想,也是来辞行的
“马上就要到最热的时候了,王上怎么偏赶上这个时候要你赴赵?难不成怕你黑的不够明显?”
“讨厌”萧虹依旧一身利落的男装,龇着嘴巴,一副嫌弃的表情
“好了,我开玩笑的”我拉过她的手:“此次自己去,还是和蒙恬一起?”
“蒙恬要去楚国!差不多前后脚”
我点点头:“这家伙自打知道我是女子之后,竟腼腆了不少”
“他了,之前你们勾肩搭背的,他不知道也觉得没什么。现在知道了,竟有不出的别扭”
我笑出声:“这个蒙恬!”
“呐,这个给你”
“什么呀”我从她手中接过一条金线编织的红丝带子
“这是我们家乡的习俗,给你儿子辟邪的!你生养的时候我应该赶不回来,便提前送给你,生养时,且记得挂上房梁,能保平安的”
“离他出生还有两个多月呢,你要去那么久吗?”
“是呀,王上已经在做攻打赵国的准备了,这一去,有可能是几个月,也有可能是几个年头”
“这么久?!那你和蒙恬的婚事要怎么办?”
“先放着吧,左不过,他不能娶别的女人就是了”她的仿佛轻巧,却还是不知觉的露出一抹子愁苦
于是,我更调皮的推了她一把:“对他这么有信心啊?!”
“王上主的婚事,他敢违抗”萧虹羞涩的转过脸
我‘咯咯’的笑出声,任凭萧虹女中豪杰,倒也有娇羞如花的时候
萧虹没走几日,蒙恬也来辞行,与师父醉饮一夜,亮又一起进了宫
……
时至七月下旬,我身上开始浮肿,身子也一日沉过一日,师父整日宫里府里两头歇不下,夜里还要顾着我,加上咳疾一直未愈,脸色也是一日比一日差。我也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这日还不到五更,我便听到他悄悄起床的声音
“怎么醒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他见我醒来,便掌疗,过来询问
“你吻的太重,我就醒了”
他低下头又吻了一记我的额头:“时辰还早,你再睡会儿”
“今日是有特别的事吗?这样早入宫”
“昨日我听王上的意思是要攻打韩国!我这心中不安啊!早去打听探着消息”他独自系着衣服。我撑起身,他忙过来搀扶一把:“是饿了?我让人熬了山药粥,一会儿就好了”
我摇摇头,服侍他穿好外袍:“我之前听萧虹的意思,王上应该是想攻打赵国的!她消息一向灵通,应该是你会错意了”
师父长叹一口气,由着我为他整理衣袍:“但愿如此吧”
“有句话,我得嘱咐你!你既然觉得王上是位可保的君主,并且也留秦为官了。那我们就要忠心为主,不可心怀杂念,专心辅佐王上,万事以秦国利益为先才是”
师父沉默
我见如此,又劝着:“你我都知道,韩国大势已去!前尘往事皆该随烟,纵然我们有心强保!奈何时世不容啊!”
“故土终难舍,我还是想尽力一试!能保一日算一日”
我垂下眼,不敢看他赤诚的眼睛:“眼下你虽炙手可热,王上对你言听计从。可王上本性如何,你我心知肚明,若是让他因此对你生了疑心,再有人旁边挑唆,局势便要对我们不利了”
“我心中有数”他握住我的手:“你放心!”
“我如何放心,你对热爱的,便是拼了命也要护着!这份殷殷之情,世间难得,可正因难得,也才难容啊”
他沉默良久,终究浅浅而笑:“如今有你,有孩子,我不知道有多珍惜这条命。我答应你,若是没有把握,决不贸然谏言,这下你能放心了吗?”
“这次答应了不能反悔”我抚摸着他眼角因僵笑而生出的皱纹
“好,不反悔,但你也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
“陪我用早饭,要多吃点”他宠溺的勾了一下我的鼻子
“好”我这才算放心下来
“走吧”他为我系好衣带,手拉手一起出了寝阁
……
师父入宫后,我陪着缘儿习字,刚坐了一会儿,便累到腰疼,这才懒懒的睡去。这一觉睡的莫名焦躁,反复了几次,以过午后
“夫人醒了”
“恩!师父还没有回来?”
“没有呢,夫人饿了吧,俏莲蒸了八宝鸭,夫人赶紧尝尝”
“奥,好”俏莲扶我起身,移身到外阁
“家主”勇子进门:“公主府来人,是请家主走一趟”
“公主?!我哪认识什么公主”
“是赢新,大公子熊启的母亲”
听到这个名字,我身上立刻袭来一身凉意,随后垂下眼睛:“因何相请”
“有关家主身份和宫里王后”
我冷哼一声,心想着她也就此时还能要挟我一把:“我乃秦家姑娘,在赵国偶遇当今王后,实在和她堂堂秦国公主没什么交集”
“是,属下明白了”
“等等!”我思量片刻,还是喊住了勇子:“既然走到今了,那不妨就见一面,她若不玩花招,我便饶了她,她若还不肯罢手,便从了王后的意,把后患都解决了”
“属下这就去宫里传讯”
“恰儿,去取王后赐的金钗,与勇子一起入宫,及时调拨宫卫以备不时之需”
“喏”
“俏莲,为我梳妆吧”
“诺”
……
公主府中气势恢宏,多处楼阁都是以珍贵的沉水木为建材,幽幽的香气传来,根本无须熏香。身侧是清荷映,沿岸是弱柳垂阴
“你们主人请我家夫人前来,却让我家夫人在此久候,难道这就是你们公主府的待客之道吗”等了许久,不见人来,身侧的勇子高声质问
“公主平日病痛,所以不敢匆忙,还请韩夫人体谅”
“既然公主身体不适,那琅玉就不打扰了”我着已然扶着俏莲起身
“许久不见,大公主别来无恙”声音托风送来
赢夫人盈盈走来,柔美一如初见:“时光匆匆,赢夫裙是更见风韵”等她们走近,我施礼,转脸看向赢夫人身侧被人轻扶着的弱病女子,她身形单薄却还顶着一头繁重的金饰,身着银线缝制的灰墨翟衣,大概是衣食优渥的缘故,她看起来并没有像我想象中那样年老。
“传言楚国大公主容颜绝色,就连下至宝的隋候珠也只是略较一二。今日得见,似乎也不若传言那般惊艳”她走过来,轻轻拂了一下我的衣裙:“清丽有余,华贵不足,还真是让人大失所望”
而且,她也没有我想象中那样、智慧端庄
“夫人看惯了凤奴的华贵典雅,难免会觉得琅玉家子气”
她用眼角斜过我:“你似乎跟那个女人交情颇深”
“交情再深,终还是同意了让你的杀手杀了我”我顿了顿:“不过可惜,我又逃过一劫”
“已经死无对证,你想怎么便怎么吧!”她独自坐下,眯着眼睛环视一周,随后淡淡的句:“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