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娘坐在偏厅等了一会儿,就听到老太太正房那面出来了人。娇娘透过张着的半张门望去,见尤氏抹着泪出来,穿着不似那日那么张扬,低调了许多,一袭暗蓝色蝙蝠纹面缎衣裙,头上简简单单戴着两支素银簪子。
“四太太还是要多宽宽心,别回头您再倒下去,那一家子可不就没个主心骨了嘛。”茂嬷嬷一面劝慰着一面送她。
尤氏频频点头,倏然泪一止,从手腕上薅下一个金镯子,塞到茂嬷嬷手里,“还请嬷嬷帮着劝劝老太太,到底咱们都是一家子,珠娘的事老太太要是不管,我真是找不到能做主的人了。”
茂嬷嬷推了几次,也没推回去,只好拿在手里,“这事啊,说大不大,但说小也不小,还要老太太再斟酌斟酌。”
说着朝身边的小丫鬟扬扬脸,小丫鬟拿着几包包好的人参、燕窝之类的东西递给尤氏带来的丫鬟,茂嬷嬷道:“老太太说了,虽说你们府上不缺这些,但这是她的一点心意,回去让珠娘姑娘能多吃些就多吃些,盼着她能再多享几日福吧。”
如此,啼啼哭哭送到门口,看着尤氏走远,茂嬷嬷才转身回来。
进了院就直接去了偏厅,“五姑娘,老太太请您过去。”
娇娘进去的时候,正见老太太跪在佛像前,嘴里振振有词的念着经。娇娘没吵她,静静站在一旁,直到她停下,才过去扶着她起来。
“来了多久了?”老太太顺势拉着娇娘的手与她一同坐下。
她穿着一件檀色曲水纹衣裳,衬的脸色红润。
娇娘回道:“刚来一会儿。”
见娇娘穿着的和早上走之前是一样的,便知道她还未来得及回房,就先过来这里,老太太心里熨贴。她如今已算是半个瑞王的人了,却无半点骄慢之色,依旧不矜不伐,和以前一样,谦逊知礼。
老太太心情慢慢开阔起来,又问起娇娘今日她和瑞王如何相处,娇娘捡了一两件无关紧要的说与她听。
“瑞王说,我和他的事先别声张出去,等待一切尘埃落定。”这是娇娘提出来的,怕纪氏和花媚娘从中作梗,而且谁知道到时会不会有什么变故。
老太太不是那因为一点事就轻浮起来的人,她也同意这一点,不由点点头,“瑞王深谋远虑,也是为你的名声着想。”看着娇娘笑一笑,“看来瑞王的确对你上心,这些事都替你想着。”
娇娘脸颊微红,只一笑了事,转而又问道:“珠娘真的不行了吗?”
“你都知道了?”娇娘点一点头,老太太叹息道:“已呈血崩之态,如今是拿药吊着口气,可怜那孩子,虚岁才十四啊,只怪她命苦……”余下的话老太太没说,化作声声唏嘘。
娇娘和珠娘虽只有一面之缘,但印象中她和尤氏、月娘很不一样,一直都安安静静地,甚至安静的连吃饭都不会发出一丝声响。
这样一个豆蔻年华的女子,却堪为母亲姐姐的摇钱树,最终赔上自己的命。而那尤氏,到她死,也要拿她再换一笔钱财。
可各人有各人的命,娇娘除了对她怜悯同情,也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