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尉迟珍被带来,可能是准备睡了,头发松散的挽着,没有戴任何配饰,素面朝天,一件月白色撒花深衣,外罩一件莲青色弹花褙子,清淡素雅,反比白日那一件正红华服压身更显得年轻几岁。
尉迟珍今年也才二十七,但此时没有胭脂覆盖,眼角竟长出细纹来,她长得不算美丽,只能说是端庄清秀,只一头秀发十分漂亮,乌黑亮丽,如上好的黑稠一般。
她并不惊慌于嬴彻深夜的召唤,衔着轻云般清淡的微笑,对嬴彻屈一屈膝,“不知王爷深夜传召所为何事?”
嬴彻看也不看她,只让清欢将那副送子观音给她。
“尉迟珍,本王看你是疯了。”
尉迟珍假装懵然无知,拿起画卷,不明所以道:“妾身实在听不明白王爷的意思,妾身是做了什么惹恼了殿下吗?”
娇娘愤恨的目光夺眶而出,“娘娘到了现在还要装吗?你送我的“观音送子图”的画轴里放了要我性命的毒药,你害我一个人不要紧,竟连王爷也要害!”
尉迟珍脸上呈现出震惊的表情,手指一松,画卷从她手中脱落到地上,“什么?竟有此事?”紧走几步到嬴彻跟前,担忧道:“王爷你有没有事?”
嬴彻厌恶的挥开她,“别和本王说你不知情。”
尉迟珍忙跪倒在地,“王爷明鉴,妾身确实不知情。这画是简夫人送给妾身的,前些日子才拿出来挂在客厅里,妾身本是觉得这幅画的意头好,盼着小花侧妃能为殿下诞下麟儿,就送了过来……妾身本是一片好心……”
她做出且惊且惧的样子来,“难道……难道是简氏想害妾身,没想到小花侧妃误中副车?”她表现的很是懊悔自责,“天哪,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都是妾身不好,是妾身周虑不全,妾身不曾想为了孙婆婆的事,简氏竟怨恨我至今。”
娇娘没想到她一句话全都推到简夫人那里去了,还成了她是受害者,都忍不住为她鼓掌,戏是越来越好了。
“你以为这样说就干净了吗?”嬴彻薄怒未消。
尉迟珍面容平静,直视向他,“殿下也会怀疑是我从中作梗,专门为小花侧妃所加?就算是如此,可是妾身怎能未卜先知,料到小花侧妃会将这幅画挂起来?”
嬴彻冷峻的面孔掠出一丝讥笑,“总会有一点机会不是?”
尉迟珍身子一僵,顿时饱含热泪,撕裂着声音喊道:“难道在殿下心里妾身竟然是这样一个不择手段、恶毒至极的人?殿下!”
室内寂静一片,远远地就能听到树上传来一声连着一声的蝉鸣,风吹竹动,瑟瑟发响,檐下灯笼摆动,似跳跃的火苗。
尉迟珍面孔含着无尽的哀伤与绝望,“你我夫妻十年,我何曾做过一件伤害你的事情?何曾害过府里任何一个人?”
嬴彻听了这话只觉得可笑,他居高临下的睥睨着她,道:“你自然什么都不需要做,自然会有人为你做。但本王告诉你,无论是你身边的人做的,还是你做的,都一样,本王只会算在你的头上,你不用装无辜。”
尉迟珍如遭雷劈,膝盖一软,如一朵被风吹落的花瓣,软软的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