犑帐岸西的时候，在一个红漆皮的小箱子里都是我在扬州的东西，有当年乾隆送我的衣服，还有我写诗的那个包袱皮，还有小草为我绣的枕头面儿，及我自己闲来无事绣的东西，翻拣了一下，几乎都是梅花，怪不得乾隆说我喜欢梅花，我哪是喜欢梅花，而是因为梅花简单好绣。

一个多月以来，我几乎足不出摛藻堂，别说乾隆，连皇后及妃嫔们都从未相见。

李嬷嬷、王嬷嬷年岁大了，皇后念她们家乡没什么亲人，一直让她们在宫里待着，还特意在园里建了几处他坦（厨房），让年岁大的嬷嬷们不必出园子，自做自吃，菜蔬、肉禽都有份例。我回宫之后，皇后格外疼惜我，特在摛藻堂设了一处他坦。

王嬷嬷、李嬷嬷侍弄花草勉强，做饭的手艺可没法和刘妈比。一个月下来，吃得我，足足瘦了一圈。

这一日，我闲着无事，就亲自下厨，就着简单的材料做了几道还算精致的小菜。王嬷嬷把菜端到桌子上，李嬷嬷把碗捡上来，我净了手坐到桌前，王嬷嬷帮我盛好了饭，我伸筷子夹了一口素日里最爱吃的鱼香茄子，吃在嘴里觉得苦苦的。

李嬷嬷笑着说：“我们修了几世福，能有如此口福，姑娘这回出去，回来的本事长了不少，我们老姐俩吃过的山珍海味也不如姑娘做的家常菜好吃。”

也不知道她是恭维我，还是我嘴里苦，连着觉得菜也苦了。

正吃着饭，背后有人问：“吃什么呢，味道这么香？”我回头见巴朗领着一个小丫头走进来，小丫头手里提着许多东西，巴朗命小丫头把东西放到桌子上，打发她去园子里玩儿。

李嬷嬷给巴朗也添了一碗饭，巴朗摆摆手说：“我刚吃过了，万岁爷赏主子几道菜，我也跟着混了一口，现在不饿。”她在我旁边坐下，见李、王嬷嬷吃得津津有味，忍不住拿起筷子尝了一口菜，点头道：“闻着香，吃起来更香，谁做的？难得御花园也有好御厨。”端起碗来把一碗饭都吃光了。

吃过饭，两位嬷嬷撤去桌子，把屋子收拾干净，知道巴朗有体己话跟我说，知趣地躲出去。我倒了两杯茶，递给巴朗一杯说：“你怎么有空来我这儿来，皇后娘娘近来可好？”

巴朗喝了一口茶，放下杯子站起身拉住我左看右看说：“几年不见，你比我还高出半个头，出落得越发水灵了，上次去我们那儿，主子见你穿的衣服小了，又是几年前的旧衣服，就叫内务府给你做了几套，本想等你过去，再赏给你，没想到左等不来，右等不来，主子说，再不送来，就要等秋天才能穿了。”说着走过去打开包袱，里面包着几件衣裳，其中一件桔红色的烟纱衣服做得极其精致，我忙谢了恩。巴朗又打开另一篮子，里面则是一些点心及干果等。

巴朗过来和我并排坐到炕边说：“我还有一件事，想劳烦你，不知当讲不当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