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刃八号的某个瞬间，瑞萌萌感受到一阵恐惧。

这种恐惧，并不同于以往她经历的任何一种。

在这个时刻，瑞萌萌感受到的是发自灵魂深处的颤抖。

在此之前，以太系统曾发布过一个“领悟终极恐惧”的系统任务，而在以太系统的规则体系下，“终极恐惧”存在着两层内涵：

其一，便是这个宇宙存在着外部的“观测者”，就像是一台电脑外面还有操作人员一样，这种观测者，俗称作者。

其二，“文明进化的终点，乃是自灭”。

对于陆仁贾来说，终极恐惧的第一层含义很容易理解，但瑞萌萌身在局中，却不容易看透。

至于终极恐惧的第二层含义，亦可以解释，为何已知宇宙137亿年，最古老的的神河文明却只有三十万年，若是将已经灭亡的神河文明排除在外，那么最古老的的文明就是仅有十几万年的天使文明。

十几万年的发展历程，与宇宙的年龄相比，真的太过幼小。

这是因为，当文明的发展无法积累足够的技术突破，便只能被限制在一个有限的封闭环境内。

而封闭环境内的文明，就像是培养皿里的细菌一样，经历过繁荣的爆发之后，终究会因为资源耗尽、生存环境恶化而逐渐消亡。

假如地球没有被死神卡尔留意到，没有超级战士，没有发展出宇航科技，最终的结果极有可能是毁于内部的核战争，因为对于走不出星球的文明来说，未来是绝望的。

此为，文明演进途中的“自灭”。

今天在天刃八号上与阿追的一番深谈，让瑞萌萌这个局中人，得以理解了已知宇宙的本源。

经历过那一瞬间的恐惧后，瑞萌萌感到一切豁然开朗，情不自禁地说道：“我们可以怀疑世间万物的存在，但不用怀疑我们本身的思想，因为此刻唯一可以确定的事情就是思想的存在。”

“即便这个世界只是镜花水月，即便我们只是他笔下的人偶，但唯独镜中的我们，在此刻所拥有的思想……真实不虚！”

“这就是……所谓的灵魂！”

她的这几句话有些跳线，天使追听得十分迷糊。

瑞萌萌眯着眼睛想了想，刚要向阿追再解释得透彻一些，忽然想起十年前与鹤熙的那一场讨论。

当时，她与鹤熙讨论平行世界的问题，瑞萌萌曾经一度触摸到了答案，却是被一只无形之手给阻断了最终的解密。

必须找到什么来着？

时至今日，瑞萌萌还是无法回忆起来那个关键词。

由此观之，倘若是她说出十分重要的、能够揭发这个世界的词汇，说不定还要被那只无形之手所阻止。

既然如此的话……就不能说，至少不能付诸于语言。

想到这里，瑞萌萌从桌边站了起来：“阿追，我有一项重要的发现，需要与鹤熙老师讨论。”

“你要走了？”

“嗯……另外提醒你一句，有关于这个世界本源的问题，你最好不要再继续思考下去了，就此打住吧。”

瑞萌萌所谓的“世界本源”，也就是之前提出的“世界是有限还是无限”、“是人类不断加深了对宇宙的认识，还是宇宙因人类的认识而确认”这两个问题。

天使追显得有些意外：“为什么不能继续想，我还没想明白呀。”

“因为那个……”瑞萌萌抬手指了指天花板，“有人看着我们呢。”

“什么意思？”

天使追更加迷惑了。

“简单归纳一下，我们在已知宇宙，不应该突破已知宇宙的规则，因为这是这个世界得以存续的基础。不要试图妄想颠覆已知宇宙的认知体系，不要试图解开宇宙的秘密，那不是我们应该做的事情。这些复杂的事情，是那个人应该做的。”

天使追似懂非懂：“那个人，又是哪个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