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鬼是怪，她的本意真的是终结王朝么……”

某一天深夜，雨音忽然提起了这句话。

“既然是有心之人，那她最初的本性一定也不坏吧。”

这是雨音那天晚上最后说的一句话。

她好像完全不在意妲己做过什么事情，也不在意封神榜中，到底谁正谁斜。只是，她单单的拿出了妲己，虽然我们最开始本来也就是讨论的妲己。

一切的发生，都会有原因的。

“那么，她也一定是有原因的。这个世界，存在着的事物会无缘无故的受到伤害，但是不会无缘无故的伤害其他事物。”

雨音面无表情如此说着，不过随后就恢复了往常的模样。

“这些问题也不是咱们需要思考的，比起妲己的命运和意义，咱们还不如考虑一下晚上吃些什么。”

入冬后不久，在十一月三十日这天早上，雨音开心的说着。

“今天可是西方的鬼节……吧？晚上要不要出去玩。”

“晚上？去哪里啊。而且过两天可是要考试的，今年是很严的你不知道么。”

“没关系啦，过完节再学也不迟嘛。”

雨音笑着对夕暮说着，无奈的叹了口气，夕暮还是妥协了、

“好吧，喂，晨曦，晚上去夜市么？”

听到夕暮叫我，我忽然就直起身子。

“什么？夜市，好啊。”

“你怎么了？刚才在发呆？”

“嗯？没……”

我慌张的摇摇头，不知为何，最近总是会发呆，脑袋里面一片空白。

夕暮狐疑的看了我一眼，倒也没说什么。

在北方，冬天的时候天黑的早。当快要放学的时候，窗外已经黑了下来。

缓缓的来到之前的夜市，一盏盏的路灯下，是喧闹的人群。

一如既往，雨音拉着我到处找着小吃。今天的土豆饼摊位前，难得的除了我和雨音外，还多了几个人。

虽然说着不是特别好吃，但是跟着雨音久了，这家的吃起来竟然意外的感觉很不错。

缓缓的向前走着，漆黑的天空下，一切都是熟悉的景象。

只是……

当那个人冲过来的时候，我完全没有注意到。

他抄起了旁边摊位上的刀子，径直的就像我刺了过来，就好像，多年前一样。

我仿佛想起了很久之前的过去，很久很久之前，还在这个城市的时候。

“你这个怪物！去死吧！”

那个男人低吼着，尖锐的刀子在距离我不远的时候，忽然停了下来。

我仿佛听到了人群之中的尖叫，仿佛看到有红色的血喷涌而出。

一定，很痛吧……

“雨音……”

我站在原地，手僵直的悬停在半空之中……

我看到雨音在我面前逐渐的倒了下去，看到她痛苦的表情倒在了我的怀里，看到她胸口，那把长长的刀柄。

“怪物啊……本性……也……未必是……坏的啊……”

雨音夕暮的说着，伸出手，轻轻的放在了我的脸颊上。

周围的人显然都被吓到了，不敢上前。此时，刚刚离开的夕暮在不远的地方直接冲了过来。

那个男人只是楞了一下，随后又抄起刀冲了过来。

又一次的，大声的喊着。

“你个怪物！去死吧！”

我抬起头，呆呆的看着他。

景象逐渐变得模糊，双眼中闪过无数的画面，甚至有很久之前，父母在我的面前，倒下的画面。

那个屋子里，被四五个人围在中间，最后母亲无力的伸出手的画面。

“所以，都是我的错么……”

在我浮起的那一刻，我仿佛听到了这个声音。

此时的我已经飘到了半空中，身后是拉着我的穆烨。

“接下来的，你还是做个旁观者吧。”

穆烨说着，把我安顿在了晨曦的身后。

但是此刻，我还是没有反应过来，依旧觉得自己是晨曦一般。

直到，穆烨那声咆哮。

“苏雨彤！那只是你所经历的别人的人生。那，不是你的。”

我呆呆的看着面前，坐在地上抱着雨音的晨曦。那，是别人的人生呢。

那，好像是之前那个，从高处落下的女孩的记忆呢。

“穆烨，之后的事你知道的吧。”

看着之前的身体，现在的雨音的背影，我突兀的问道。

穆烨只是不说话，静静的看着。

漆黑的天空，冰冷的街道。雨音呼出一口气，是白色的雾气。

“都是……我的错么？”

当晨曦说这句话的时候，让人心碎。

她仰起头，双眼中失去了之前的神采，我可以看到她金色的双眸散发着光，而黑色的长发从发根迅速的变白，同样散发着淡淡的光。

就好像，白色的雪一样，在月光下，散发着柔和的光。

那个男人猩红着眼，在夕暮赶到的前一刻，已然到了晨曦的身前。

晨曦只是绝望的看着他，空洞的双眼中倒映着那把散发着寒气的匕首，她微微的勾起嘴角，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黑色的影子在她身后忽然出现，陡然化作了无数的尖刺，刺穿了那个男人的四肢百骸。

周围的人群，都僵住了，就连夕暮，也同样僵住了。

昏黄的灯光下，是晨曦咯咯的笑声，她狂笑着，紧紧的抱着怀中已然冰冷的雨音。

那个男人，也重重的倒在了地上。

触目惊心的猩红色混合着浓稠的血腥味刺激着在场每一个人的神经，寂静的街道，只有晨曦绝望的哀嚎声。

那个黑影不断的变大，最后，掩埋了一切。

当黑影消失的时候，晨曦的周围已然成了一片平地，晨曦依旧呆呆的坐在原地，抱着早已冰冷的雨音。

“呵呵……又变成，这样了呢。”

她自嘲的笑笑，抱着雨音站起了身。

远处，幸存的人群疯狂的向着远处奔跑，大声的喊着怪物。

那巨大的黑影，仿佛在他们内心之中笼罩了一层阴影。

他们奔跑着，哀嚎着。

只有，一个人与他们背道而驰。

佳音，脚步轻快的向这边走来，今天的她并没有化妆，看着她的脸，就感觉好像看到了天使的模样。

她轻快的就来到了晨曦的面前，忽然伸出了手。

晨曦不由自主的退后一步，佳音的手却放在了她的脑袋上。

不知为何，对于佳音，我总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

佳音淡淡的笑着，揉了揉晨曦的脑袋。

“弄了这么大的阵仗，之后你打算怎么办呢？”

“之后……”

晨曦仰起头，不解的看着佳音。

佳音只是温柔的笑着，轻声的对她说着。

“对啊，被所有人都当成怪物了呢。”

“我……不知道。”

晨曦低下头，此刻的她，留下来也只是会让所有人困扰的吧。

“算了，好好的吧。下一次，可别再用伤害自己的方法了。”

佳音轻轻的敲了一下晨曦的额头，晨曦只感觉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晨曦，醒一醒。”

当雨音的声音在晨曦耳边响起的时候，晨曦愣住了。

她呆愣的转过头，看向了雨音，此刻的雨音正完完整整的站在她的面前，窗外阴沉沉的。

“雨、雨音，你没事吧！”

“我？我能有什么事？”

雨音歪着头，疑惑的看着晨曦。

晨曦忽然就抱住了一脸茫然的雨音，小声的说着。

“你没事，真的太好了……”

雨音只是有些茫然的转头看向晨曦，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对了，晚上是西方的鬼节好像……今天……”

早上，雨音忽然说道。

晨曦愣住了，当她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后，才发觉。她，竟然再一次的回到了十一月三十日。

窗外，天阴沉沉的。

“我们……去游乐园吧，好久没去了。”

“诶呦？我们的大小姐难得提意见了呢。”

听到晨曦的建议，夕暮忽然打趣的说道。

雨音有些疑惑，但是没有多想点了点头。

上课铃声忽然响起，雨音直接跑回了自己的座位。

看着窗外阴沉沉的天气，晨曦再一次呆住了。

金色的双眸中，是漫天飘落的雪花。不知不觉，已然到了晚上。

雨音开心的拉着晨曦到处排着队，红扑扑的笑脸，总是开心的和晨曦说着一堆她觉得开心的事情。

“雨音，你讨厌怪物么？”

站在队伍的后面，晨曦问着雨音。

雨音忽然愣住了，笑脸定格了下来。

“我……讨厌吧。”

雨音说着，低下了头，静静的陈述着。

“虽然我想撒谎，但是我真的很喜欢你，所以我不想对你说谎。我确实讨厌怪物，毕竟……我的父母就是因为怪物而去世的。”

晨曦只是静静的看着雨音，没有说话。

“不过啊，晨曦你可是救了我的奶奶啊。”

雨音接着说着，然后对晨曦露出了一个笑脸。

站在原地，晨曦只是低下了头，紧紧的咬着自己的嘴唇。

她自己，就是那个怪物啊……

回去的路上，晨曦与雨音莫名的沉默。在走到门前的时候，晨曦忽然停了下来。

“那个，雨音今天我想一个人睡。”

“嗯。”

听到晨曦的话，雨音点点头，打开了对面的房门。然后，兀自的关上了。

当关门声响起的那一刻，晨曦的鼻子却忽然有些发酸。

“我，就是那个怪物啊……”

晨曦自言自语的走回了自己的卧室，静静的躺在了床上。

记忆不断的在脑海中浮现，她呆呆的看着天花板，曾经的一切逐渐在自己的脑海里不断的闪过。

无论是最开始，那黑影将整栋大楼挤碎，还是后来，黑影除掉了那些闯进来的不速之客。亦是只有自己记忆中，那个打算杀掉自己却伤害了雨音的那个男人死后的惨状。

无一不在晨曦的脑海里不断的闪过，就好像是看过的电影片段，亦是重新回看了一遍。

雨音的父母，晨曦当然知道。那个在她父母公司里的艺术总监和财务总监。因为当天加班，而晨曦来找父母玩的时候，歹人闯入，晨曦那身后的黑影在不断扩大后，挤碎了整栋办公大楼。也因此，雨音父母被掩埋在废墟中而死。

她知道，她一切都知道。

她知道，她就是那些人口中的怪物。

她蜷缩着身体，努力的把自己蜷缩成一个团，一个很小很小的团。

“为什么，我天生就要做个怪物呢。”

寂静的黑夜，晨曦拨通了一个电话。

当第二天天亮的时候，雨音敲开了晨曦的门。她疑惑的走到了卧室，轻轻的敲着。

“晨曦？晨曦，该吃早餐了。”

打开门，除了被叠到整齐的被褥外，什么都没有。

靠在副驾驶的座位上，晨曦静静的望着窗外。

“老夕，为什么你要把量偷偷给我下调了？而且，好像不是同一种药物吧？”

“致死的量我怎么可能真的给你，我是个医生，不是一个杀手。”

“呵呵，那以后我只能靠你和叔叔了。”

晨曦静静的说着，很快老夕就开着车回到了之前的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