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嬷嬷见老夫人攒着眉头沉思了许久,忍不住说道:“您今儿中午饭都没用多少,外面的天气热,我这会儿让人去多备些瓜果解解渴罢?”
老夫人摇摇头说道:“不必麻烦了,你说敏姐儿这丫头真是不让人省心,身体才好了些就想着往外面跑,还想兰庭跟着她一道糊弄人,今儿柳竹和兰庭都能来跟我说这事,我心里反倒高兴,最起码他们是真心疼敏姐儿的,孩子大了一味的关着也不是办法,世事艰险总得自己尝过了才能长心眼,她想出去就出去罢,让下人把眼睛给擦亮了,不能让人出视线一步,要是再生出那等事情我轻饶不了他们。”
赵嬷嬷点点头,想起那天老夫人在她耳畔说的那些话,犹豫片刻开口问道:“您前阵子说是要往府里选几个小公子,可真是打算如此?大爷那边估计怕是……我看这事您还是再好好想想的好,人要是进了府,谁都能看的清楚是何缘故,大爷的脸怕是没地方。”
老夫人叹口气,甚是为难道:“你这话倒是说到点子上了,我愁的也是这事。天底下哪有母亲不疼自己儿子的?我只希望他能对敏姐儿好些,可你看他……我已经敲打过多少次了?成天不是和柳家的那个丫头混在一处就是去外面胡来,只当我这个娘是个睁眼瞎,什么都看不明白。罢了,还是再看看。”
此时已经是四月末,再过一个月便是端午节了,府里的主子们倒还没有什么动静只顾着忙眼前的事情,反倒是下人们私下里倒是说开来,不为别的,年年这个时候老夫人都会赏给他们粽子,魏家最不缺的就是钱,连月钱都会多给一份,等府里忙完还能轮着回家看家人,放眼看过去京城里哪个富贵人家都比不得魏家好,外面的人更是羡慕不已。
魏敏自那次之后自己换了装束大摇大摆地从正门出去过两次,见没人拦着往后更是肆无忌惮起来,倒是习惯了男装,在外面也不会惹人注目,大多时两人习惯坐在废宅子里的那株柳树下说些不痛不痒的话,却全是带着笑的,很是自在自得,而那株牡丹已经谢了,却照旧随着风轻摆。
他们都没察觉到当中有什么不妥,反倒是张蔚然对兰庭时常在外面待着不回家颇有微词,她自打那次说过要洗手做羹汤之后真的和别院里的婆子请教起来,每每做好了却不见兰庭回来,每每和他说,他却也只是看她一眼,便让她再没有办法说下去。他的难处,他的仇恨,她知道所以只能等,不管他们之间再无任何关系的事实存在多久,她都想他身边待着,年少时情意初生,认定一个人更觉得此生非卿不可,只盼共华发。
魏敏对现在的日子很满足,可心里却还是忍不住一阵地鄙夷自己,梦再好早晚还是要醒来的,而且只是她一个人欢喜,他每次同她说的都不过是这些天所看到的,猜想的东西,再无其他,可是她却觉得这样挺好的。
魏敏后来又将自己院子里伺候的人挑拣了一番,她的事情终究是瞒不过若初,对着目光深沉严厉地人,魏敏笑了笑:“若初,你现在既然跟在我身边那就是我的人了,我希望你认清楚谁才是能指使动你的主子。祖母是我敬爱的人,可是有些事情我并不希望她知道,让她担心,你如果能明白就在我身边,如果不愿意,那你从哪儿来回哪儿去。”
若初脸色一白,她知道老夫人既然把她指给小姐那就是再不会打算收回的,可是帮小姐瞒着老夫人,这对她来说太过为难。若初发现小姐已经不像当初那样温和不喜欢说话了,她像是突然之间明白了自己的身份,变得霸道又果断,不喜欢别人违逆自己的意思,若初知道自己犹豫只会让小姐失去耐心,对着那双明亮的眸子,艰难地点点头:“但是小姐要答应若初,危险的事情不许做,危险的地方不许去,凡事不能太过分,不能让老夫人和我们这些做下人的担心。”